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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
新商鞅变法：二傻娶亲记
仁之所在，天下归之
何
争
鸣
当你看到“二傻娶亲记”这个题目时会联想到什么？是不是会以为是一个诙谐幽默的乡村或都市爱情故事。如果和历史联系起来呢？会不会联想到刘宝瑞的单口相声《连升三级》，以为讲述的是一出阴差阳错的乱点鸳鸯谱的闹剧。假如再加上结尾“旅店主人拒绝风雪夜归人入住”的梗呢？一定会一头雾水了吧。其实这就是笑李飞叨文字的特色，不按常理出牌，先布下层层迷雾，之后散雾现阳，用刺目的强光直接将历史事件投射到记忆的深处。
《二傻娶亲记》同样延续了这个特色，在层层迷雾中展示了战国时期实施最彻底、意义最重大、影响最深远的一次变法——商鞅变法。是的，你没看错，笑李飞叨就是通过这么贴近基层的小故事来写历史大事。以小见大，见微知著，是《戏说上下五千年》系列文章的另一特色。《二傻娶亲记》通过一个小人物的视角，反映了社会大变迁，巧妙地展示了商鞅变法的内容精髓，以及它给大众生活带来的变化和基层百姓的所思所想。笔者以为，二傻的一喜一忧，商鞅的一贵一贱，正是撑起文章格局的四个支点：
一喜。商鞅变法要成功实施，不仅要获得顶头上司秦孝公的支持，还必须得到基层的信任。秦孝公的支持那是自不必说的——铁杆粉丝，亦是坚实后盾！那么基层的信任呢？商鞅让人在城南门放了一根木头，悬赏十金（后升为五十金），奖励将木头搬到北门者。按说，这么大的诱惑，人们应是趋之若鹜，然而围观者多，行动者寡，足以说明民众对官府一贯不信任，“当官的，什么时候说话算数了？”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二傻被人捉弄当了“试金石”，不情愿地把木头搬到北门，结果得到商鞅本尊的表扬：“二傻由于认真配合官府工作，表现积极出色，获得五十金奖赏！”傻人有傻福，二傻得到了奖赏，娶到了媳妇，让那些先前嘲笑他的人都嫉妒到吐血。商鞅也用区区的五十金，收获了人心。人们纷纷感叹：“跟着官老爷走，不会栽跟头！”
一忧。商鞅变法的具体内容公布了，二傻真的傻了。其最为核心的内容是“重农抑商”，这对于以往像二傻这样的非农人士来说，简直是断了活路。被逼到绝境的二傻突然灵光一现：“我们可以去深山老林里干点副业，樵采渔猎，好不惬意！”想法很美好，政策很无情，“农田之外的山川湖泊，一律收归国有，农民严禁进入。”尤其是还有“连坐法”“告密法”，想偷偷从事“非法活动”，包括随地吐痰啥的，都得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脑袋和可能受牵连的亲朋好友、乡亲父老。一筹莫展的二傻想到了他那五十两金子，五十两金子在官府是个小数目，在他这种小家小户可是一笔巨额财富，他完全可以“躺活”！可现实却将他一棒子打醒了——“从事商品经营的，需缴纳经营成本十倍以上税收。”这意味着，商贩们只能另谋生路，要么种地，要么参军，老百姓有钱也买不来东西。二傻只能“视金钱如粪土”，甚至还不如粪土，粪土还能给粮田施肥呢。
一贵。这个贵就是“商鞅”这个称谓的由来。商鞅是姬姓，公孙氏，名鞅，卫国人，原本被人称为公孙鞅或卫鞅。在他推行的新法中，有重奖军功，按将士砍下的人头定奖励的政策，所以士兵打仗都很英勇。他统率秦军收复了河西之地，被秦孝公赐予商於十五邑，号为“商君”，史称商鞅。此时他大权在握，风光无限，到达了权力和富贵的顶峰。
一贱。由于商鞅变法重在国富，而忽视了民强，秦国虽然变强大了，但平民百姓都又穷又傻（没有读书的权利），贵族利益也受到了严重侵犯，人们一不小心就受重刑掉脑袋甚至断子绝孙，敢怒不敢言。因此，当唯一的拥趸和靠山秦孝公去世后，两头不是人的商鞅便遭到清算，被诬谋反，开始了逃亡生活。在一个风雪之夜，落魄的商鞅找地投宿，结果“木匠戴枷——自作自受”，因为他所制定的严刑峻法仍在实施，没有人敢冒着被连坐和告发的风险（有可能被腰斩），给他提供遮雪挡风之所，他只能在风雪中流浪。那句“作法自毙”振聋发聩。
笑李飞叨并没有直接对商鞅变法的过程进行叙述，商鞅作为理论上的“第一男主”，整个故事中直接亮相的镜头也顶多算是“友情客串”，但我们通过作者塑造的几个小人物和几幕小场景，可以深深感受到商鞅变法在历史发展进程中掀起的惊涛骇浪。唐太宗李世民经常用《荀子·王制》中的“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来告诫众人。商鞅亦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他却自认为很高明，不仅用俘获的民心作为资本，来实现欺诈民心的目的，还同时挑战贵族的权威，这样变法不仅引发了水的暗潮涌动，还把船也凿了一个洞，他最终身败名裂，被新秦王车裂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可否认的是，在霸道盛行，“枪杆子里出政权”的乱世，商鞅变法取得的成就是立竿见影的，让秦国这个原本的西部边陲小国，迅速成为最有实力的诸侯国，并最终统一了天下。然而，商鞅制定的秦律，过于极端严酷，几乎剥夺了人民的一切权利，而且草菅人命，动不动就砍头灭门。对于新法，从平民到贵族的社会各阶层人士，内心都是抗拒的。当秦国从一个战争机器转变成大一统王朝之后，当国家的工作重心从强国变为治国，商鞅变法的内容明显不再适用。
秦朝二世而亡，这么庞大的一个中央王朝分分钟就秒跪了，很多人会把责任归咎于秦始皇的暴政、秦二世的昏庸与奸臣赵高扰乱朝纲等。事实上，一个大一统王朝真正要崩溃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也不是几个人就能造成的结果。秦朝灭亡的根本原因是，秦国统一以后依然实行商鞅变法中的“苛政”，残酷压榨百姓，这种政策和开国王朝需要休养生息的规律背道而驰。苛政暴政违背了人民意愿，最终被人民所抛弃。由此可见，秦王朝短命夭亡，商鞅难咎其责。
《六韬?文师》中说：天有时，地有财，能与人共之者，仁也。仁之所在，天下归之。
商鞅曾自诩“五羖大夫”百里奚，下属直言他与百里奚本质的区别就是一个得道者多助，一个失道者寡助。遗憾的是，商鞅还是没能警醒。
刊发于2021.1.21《劳动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