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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火火的年味
文/翟春艳
正月二十八，正月将尽未尽。若在别处，年味渺渺，该消散到所剩无几了。可在交城县西社镇，正月二十八是一年中最大的盛会。因为这场红红火火的圣母庙会加文艺赛会，西社镇人的年味不消不散，一直笼罩在龙门五社十里八乡的上头。
为这一日，所有西社人，不，不单单是西社人，还有西冶川、中西川和二、三道川的乡民，翘首期盼了一正月，心心念念等待了一正月，也热热闹闹筹备了一正月。
年前紧锣密鼓的忙碌，扫房子啦，蒸花馍啦，杀猪宰羊烹鸡煮鸭啦，似乎都在贴上春联点上红灯笼吃过盘盘碟碟之后戛然而止。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该闲闲喽，能美美地睡睡大觉喽。可闲不下来的爱红火热闹的乡亲们，从大年那天便开始张罗大伙儿演练节目，一来愉悦心情，二来锻炼身体，三来，是最重要的一来，为正月二十八文艺汇演时隆重登场早做准备。那可偷懒不得松懈不得马虎不得，参赛的节目要拿得出手，要与众不同，要有创意，可不能被别村的乡亲看笑话。虽说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绝不能敷衍。
正月二十八，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盼来了，大伙儿都盼着去赶大红火呢。你看，通往西社的大道小路上，撒满了人儿，老的有古稀耄耋，小的有黄口垂髫，那是倾巢而出，伛偻提携，络绎不绝，潮水一般涌向中心。
西社呢，人那个多呀，哪哪儿都是人，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人多，丢小孩儿就容易。说起丢小孩，便勾起了我一段久远的模糊又清晰的记忆。那年的正月二十八，我大概八九岁模样吧，跟妈妈去赶会过古节，要看表演。西社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可就在那么嘈杂热闹的地方，偏偏凑巧，妈妈和三姨相遇了。她姐妹二人嘘寒问暖，分分钟我就丢了。我前不见妈妈，后不见三姨，被人潮涌来涌去，离妈妈和三姨越来越远。大街的中间游走着的是西社镇各个村的表演队。他们表演一阵，游走一阵，又表演一阵，又游走一阵，最终要走到戏场院去展演。我被挤来搡去，又惊又急，夹在人群中哇哇大哭。不久，就有好心人将我领上主席台，交给了当时的一名镇干部王虎山同志。于是，我因祸得福，一跃从尴尬窘境转变为坐在镇干部的身边，从而有幸坐在主席台上观看一场盛大的赛会。我很快就忘了哭。
台下只有一小块儿地方是空着的，其余地方都被人潮填充得满满当当。几位打场子的莽汉持着棍子大声呼喝，人潮往后涌了涌，那块空地才大了些。台上有人举着喇叭演说一阵，便有表演队开始入场子。先是一群壮汉，有打鼓的，有拍镲的。最中间一面硕大的鼓，打鼓的汉子赤着膀子，把鼓擂得震天响，山摇地动的感觉，拍镲的汉子也把镲拍得震天响，我不由自主地用冻得通红的小手捂耳朵。都好一阵了，我捂耳朵都捂累了，可他们似乎越擂越起劲，越拍越有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安静了，随着他们的退场，清脆的哨声有节奏地吹响，大几十条彩蛇舞进场地，上下翻飞，游走灵动，好羡慕呀，我就认定台下舞彩绸的是一群仙姑，她们曼妙多姿，仙气飘飘。她们轻盈地飘出场地，一群壮汉抬了一个铁杆和木头捆绑的架子入场，架子上绑着四个滑稽的小孩儿，分别装扮唐僧、孙悟空、猪八戒、沙僧，扮唐僧的双手合十，扮孙悟空的手擎金箍棒，扮猪八戒的肩扛钉耙，扮沙僧的肩挑一担。这后面，跟着两个身形壮硕的大汉，竟然各自背了一根碗口粗的木棍，木棍上各绑着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古人装束模样，上了浓妆，脸粉嘟嘟的，嘴巴红艳艳的，长长的水袖子在空中飘逸地甩来甩去。又来了一群汉子，也是抬着铁杆和木头搭的架子，架子上照样绑着两个小孩儿，打扮得像唱戏的小花旦，正感觉与前一表演一般无二，惊艳来了，这俩小孩儿变魔术般飞得老高，长长的水袖一前一后甩动，一会儿又飞下去，一会儿又飞上来，如此反复几次，看得我目瞪口呆，真是神了。
最后，地秧歌扭进了场。一个老爷爷打着一把不像是雨伞的伞，将黄黄的伞盖玩转个不停。一个秀气的文质彬彬的相公轻挥扇子，一个扮相丑陋的媒婆挤眉弄眼，惹得众人一片哄笑。几只旱船在场地中间穿梭，有漂亮的彩篷，中空，人在中间执船走秧歌步，还将小船做飘浮颠簸状。
赛会结束了，人潮逐渐退去，台上也只剩下几个收拾东西的人，还有我和那位询问我陪伴我哄慰我的爷爷。终于，妈妈来了，爱红火热闹的她，那年可没看成红火。
接下来的几天，照样跟爷爷奶奶天天去看大戏，早忘了被丢事件了。戏场院的四周围铺满了商品摊子，卖啥的都有，农具、布匹、耍货……爷爷奶奶给我买一根冰糖葫芦或称一手电筒的瓜子（那时，卖瓜子的小贩用坏掉了的手电筒筒子称瓜子，五毛钱能买一小手电筒瓜子，一块钱能买一大手电筒瓜子，客人买一块钱以上的瓜子才用称称）。我就蹦跳在他们身边，或啃糖葫芦，或嗑瓜子，或吹气球，一边也看大戏，包拯、秦香莲、陈世美、佘老太君、穆桂英、杨宗保、白蛇、青蛇、许仙、法海……都是大戏里的形象。
戏悠悠地唱完，已是二月初，正月二十八那几天红红火火的年味也该哗哗哗地散去了。一年之计在于春，勤劳的农人们，怀揣美好的希望又开始新一年的劳作。
作者：翟春艳，交城县教师进修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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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务编辑|九 九
文 字|翟春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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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草】469赏心悦读|翟春艳：红红火火的年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