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篇……)
小红从景天———开放于岩石间的炫美之忆
说到花,无论是生长在庭院当中雍容华贵的牡丹、芍药;还是节日花坛之中的万胜菊、一串红;以及家中摆放的蝴蝶兰、水仙花;甚至是在山野怒放的各类野花,总会给人以柔嫩、孱弱的感觉。它们不如松柏那样挺拔,也绝比不上劲竹那样坚韧。而在我童年之时,却在高山上看见了一种野花,虽然外形仍然娇弱,却总于岩石之间绽放,使我对它的印象甚是深刻。这便是小丛红景天。
那个时候,我不仅仅喜欢野花,还会去找寻很多飞舞的蝴蝶。毕竟,在每一个孩子的眼中,蝴蝶几乎是昆虫中最好看的类群之一。而在北京,我们都梦想着能见到那独特的、稀少的绢蝶科蝴蝶。说起绢蝶科昆虫,被誉为是高山上的“冰雪精灵”。这个称呼的来源不仅仅是因为几乎所有绢蝶科的昆虫都身披一身以雪白作为主打色的衣装,还有其主要分布在高海拔低气温的地方,甚至有些种类会在雪线的附近。
而在北京,最高的山峰———东灵山同样生活着两种绢蝶科的昆虫,红珠绢蝶和小红珠绢蝶。而我与小丛红景天的初次相遇,便是在我童年第一次寻找绢蝶的时候。
那次,我通过一些一起玩虫的朋友得知在东灵山正逢绢蝶发生,便以找到绢蝶作为目标前往。经过了快速而又单调地几个小时登山后,我终于来到了临近顶峰的一片草甸上。沿着主要的道路两旁长满了俗称“鬼见愁”的鬼箭锦鸡儿,远处则是一片片东倒西歪的乱石。我正在纳闷这种环境是不是真有绢蝶之时,忽然一个身处乱石堆旁的同伴喊我发现了我们的目标,小红珠绢蝶。我连忙跑了过去,当看到那随风缓慢飞舞的绢蝶时,仿佛之前的所有疲劳都烟消云散。在好一阵激动过后,我们发现了几乎每一堆岩石中,都会长出一丛丛从没有见过的小花。
这种小花便是小丛红景天,隶属于景天科植物。和大多数亲戚一样,小丛红景天也可以算得上是多肉植物。刚看到它的第一眼,我认为其并不是那么的好看。虽然叫小丛红景天,但实际上大多数的花都呈现为淡淡的白色。这使得偶然出现的红色花是那样的显眼。虽然就外形而论,这并不能算是十分美丽的花朵,但是它那独特的生长环境加上周围飞舞的绢蝶,使我慢慢开始对它态度的转变。
回到家中,查了查资料,才知道这些其貌不扬的植物不仅仅是很多绢蝶科昆虫的寄主,而且还是一味十分有名的中草药。具有补肾、养心、安神、明目的功效。想想它们虽“身怀绝技”却不露声色,甘于生在高山岩石当中,只为“冰雪精灵”提供着生命的来源,不禁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植物。直到现在,每当我看到有小丛红景天开放的地方,都会像条件反射一般用目光扫一眼周围,看看另外的那名朋友是否会出现。毕竟,乱石中的小丛红景天与冰雪精灵般的绢蝶也在我野花装点的童年中占有其不可替代的回忆!
堇菜———城市中绽放的紫色野花之忆
生活于大都市的孩子,就算再热爱朴实的自然,也不可能天天钻到山野中去。毕竟,这只是太过奢望的梦想。因而,在城市中寻找自然则成为了每一个心系山林的“野孩子”要经历的必修课。
当时,只能每年暑假才可短暂回归山野的我于城市中就像哈利?波特在霍格沃兹学校外的日子,十分无聊和寂寞。平时繁多的作业以及各类安排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来气。这使得一旦有短暂的空闲,我便会赶快前往各种公园,因为那里,是城市中离大自然最近的地方。
在每年春天刚刚开始之时,无论是公园中、庭院里、街道旁,几乎只要是有一块没有被人修整过的土壤,就会默然地冒出一丛丛极为美丽的紫色小花。其实,这些野花在那段时间里是极为常见的,只不过可能大多数人们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来发现、欣赏它们。而这些小小的紫精灵,便是传递春天到来的使者之一———堇菜科植物。
其实,在很久以前人们就将这些紫色的小植物进行了命名,并一直沿用至今。早在中国经典著作《诗经》中的《大雅?文王之什?绵》中,就有“周原膴膴(音,呼),堇荼如饴”这句话。虽然这里的堇字有学者认为是锦葵,但同样也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将其认定是堇菜的最早出处。
在我还未上小学的时候,每年春天便会到公园中寻找刚刚开放的花朵。那时候,我的注意力几乎全都放在了园林栽培的玉兰、迎春、连翘等花种上,直到有一次,已经上了二年级的我随家人前往圆明园,忽然看到湖边一个满是干土的地方,怒放着一大片堇菜。当时,我完全被这些不起眼的小植物迷住了,便硬是拉住了父母想问出它们的名字。而当时,我的父母也许也从没关注过它们,一时尴尬的叫不出来。我便摘了一朵,询问当时学校中的自然课老师。过了一个上午,他终于告诉了我这种花的名字———紫花地丁。也正因为如此,我在以后的十多年中将这些紫色的花全部称之为这个名字。
之后,我在自学植物分类的时候,才知道这些植物原来是一类大家族,称为堇菜科。光是北京堇菜科植物,就有将近20种。而且,它们的花色不光有紫色,还有白色,甚至是黄色。而我们在公园经常见到的花坛种类,我们俗称为老头花或是蝴蝶花的,也是堇菜科的“海外同胞”,名为三色堇。
在北京,最常见的堇菜科植物要数紫花地丁和早开堇菜。要区分堇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拿这两种来说,要想区分它们,首先,早开堇菜和紫花地丁的花期虽有重叠,但是却不尽相同。紫花地丁一般在4月份开始进入花期,至7月基本结束,而早开堇菜3月份就可以看到开放的植株,而花期可一直到达10月份。也就是说,假如你在北京的国庆节期间甚至更晚的时候看到了一株仍然开放堇菜,那么这便是早开堇菜无疑。当然,由于这两种堇菜的花期有着很长的重叠,不可以通过花期来进行辨别,可以通过形态进行区分。一般来说,紫花地丁的叶子是狭长的,质感类似于革质,或者说其叶子表面像覆盖了一层蜡质结构,整体的叶子十分光亮;而早开堇菜的叶子较为圆阔,没有革质感
堇菜,让我知道了赏花不一定要去观看那些栽培品种,也同时让我了解到往往野生的花卉要比栽培的品种更加脱俗,更加令人感到自然的魅力。直到现在,每年春天,我都会拿起相机,到各种环境中拍摄堇菜,每每看到它们,心中便会依然涌现出我第一次在圆明园看到这些小花时的激动。
值得每个人追忆的野花童年
每个人的童年都应该是一生中最值得怀念的。在这段时光中,没有生活的压力、没有必须要学会的勾心斗角、更没有因为生计的摧眉折腰,相信每个人的童年都会与自然相处,抓蜻蜓、摘野花、捞蝌蚪,这些已经渐渐淡忘而又存于记忆深处的画面,是我们童年的见证。
我很庆幸,在度过了童年后依然和这些陪伴我长大的生灵们继续接触,并不断地学习它们、体会它们,继而现在又为保护它们而工作。
如今的我们比起小时候,住房面积有了增加,一栋栋高楼大厦不断出现在身边,小区花园中的花卉种类也越来越多,叫人不禁眼花缭乱。可是,那些陪伴在我们童年的野花却慢慢地消退,即使偶尔出现在视野中,我们也会不屑一顾,它们的存在对于我们的生活似乎没有了以前的价值。
不仅如此,现在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们也渐渐不能体会我们童年时的欢乐,他们难以抵挡太多娱乐工具和高科技玩具的诱惑,而拥有这些的代价,便是不知道那漫山遍野的山林、没有与蚂蚱追逐竞争的疲倦、没有花费一个下午观察蚂蚁的乐趣、更不会闻到那野果飘香的自然气息。他们对于自然的描述,往往来源于例文参考答案里的程式化和刻板描述。
童年,注定会和每个人远去,而回忆童年时的伤感,则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愈来愈深。但是我相信,每个人的童年都像是一个个随风飘零的蒲公英,自由、放任。现在,每当我再次看到这些陪伴我童年的野花,仿佛儿时的我正在与现在的我一同享受着它们带来的欢乐,这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春天,又一次到来了……”
(注:本文已被《森林与人类》收录,摘自《森林与人类》2015年第五期,中国野花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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