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耙耙柑
作者 ▏杨老三
晚饭不久，小区外街口一个卖耙耙柑的喇叭叫得欢，方言顺口溜随风飘进屋里，推开窗户听得更清，那声音特别有诗意，你听：“搞快，搞快！成都最好吃的耙耙柑，一元五，一元五，快来挑，快来选，不甜不要钱！”
喇叭里放的本地农村乡音，且声音抑扬顿挫一浪比一浪高，还转调喊：“吃得着，划得着，娃儿吃了考大学！快挑，快选，成都最好吃耙耙柑，亏得凶，亏得惨，亏得脚杆打闪闪。”
声音沙哑且声嘶力竭，喊得有板有眼，出于好奇我开门下楼沿喇叭声而去。
出小区后见街边有辆农用敞篷载货汽车，车上堆满了用淡黄纸包着的耙耙柑，一个蓝色的电喇叭摆放在驾驶室顶棚上。
车傍边一个头发散乱风尘仆仆，穿长围腰的中年大哥正忙碌的边吆喝边称秤收钱。
来到车前，我一边挑选一边与那个大哥摆起龙门阵来。
他是成都蒲江的农民，去年耙耙柑大丰收，往年卖七八元一斤，今年一两元都没人要，好多被风吹落了烂在地里，看着心疼。
他还算了一笔帐，在他们那里满山遍野挂满了果，是去年留在树上，以为开春要卖好价钱，结果没人要，因摘的人工费贵，他这一车仅摘果就付了几千元，卖不出去就亏惨了。
我一边听一边观察，然后提了一个建议，对他说：“天马上就黑了，得赶紧脱手，趁现在人多不如打包卖，塑料袋只有那么大，不如十元一袋随便装。”
大哥挠着头发，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又说：“来的人多，又要拆包装纸又要比较挑选，称秤太耽误时间，其他人想买靠不拢就走了，而且一个口袋最多也只能装得下六七斤。”
我分析得头头是道，大哥矛塞顿开，有点醒悟，摸着脑壳嘿嘿嘿笑着说：“你眼镜书读得多，办法多，就按你说的整。”
转眼，大哥的电喇叭又叫起：赶快，赶快！随着装，随便选，十元一袋，最好吃的本地耙耙柑。
随着喇叭声，路上的行人逐渐围拢过来，买的人越来越多，来不及拆包装袋，拿口袋装满就付款，你来我往，场面火爆，甚至出现拥挤疯抢的场面。
站在场外的大哥笑得嘴都合不拢，忙着收钱，忙着听手机刷付款到账的提示声。
一会儿，满车的耙耙柑就无踪影了，留下的全是挤压坏的残渣和淡黄的包装纸袋。
自然我也跟风抢了几袋，准备送亲朋好友，当我掏钱递给大哥时，他却瞪大眼睛嘟囔道：“谢都谢不赢，咋还收你钱，拿回去吃！”
可我还是坚持递给他，几经推搡，大哥唠叨着“不好意思”仅收了一半的钱。
起风了天越来越暗，头上的路灯也亮了，大哥打扫完街面卫生，准备开车回去了。
告别时我问他肚子饿不饿？他扭头笑着答：“家里人等着他，得赶几十里回蒲江家里去。”说到家他眼睛一亮，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望着夜色中渐渐远去的汽车，我衷心的祝愿这位勤劳朴实而风趣的农民兄弟一路顺风，早点归家。
夜阑人静，回家后家人一起分享甜甜的耙耙柑，但我眼前却仍晃动着大哥那忙碌的身影，耳里仍响起那挥之不去的声音：
快来挑，快来选，成都最好吃的耙耙柑，亏得凶，亏得惨，亏得不敢喊……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