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娃的情怀
王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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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八，烂娃啥也弄不成，租住北关的这条巷子，从大年初二就两头拉绳子挂红纸“严禁出入”。没脾气，过大年闹毒疫，举国不得安生。虽说今年四十好几，他可是头一回经见，中央一声令下，全民蜗居，街不能逛，亲朋来往不成，对他这个四处爱浪的烂娃来说，简直就是坐闷监。坐就坐呗，守家不出门，不给政府添乱，也是为祖国做贡献嘛，网上不是说，宅在家里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呆在房间闷得慌，想想当年张学良。这几天他只能独守空房，吃了睡睡了吃，看电视耍手机，眼看花手耍困了，就倒床上，目对天花板神呆呆胡思乱想。烂娃名字蛮好听，杨柳岸，充满了诗意，可就是没人叫。从喝酒喝成酒鬼，不好好过日子，媳妇与他闹了离婚，他独自漂泊在外，操手不拾毛，吃饭总是跟这借一点儿，跟那蹭一下后，别人都叫他死狗烂娃，这也是关中人对不讲信用无业游民的鄙视称谓，简短点就干脆曰烂娃了。虽说光爱喝酒的烂娃人懒，借钱从来不还，可嘴甜有眼色爱献殷勤，一般只十块八块借个饭钱，手头宽裕的人，大多经不住他叔长哥短的纠缠。别看烂娃谢顶头不长几根汗毛，而头型圆，两叶修长的柳叶眉两头下弯，月芽眼时常喜眉笑呵的，倒颇具几分弥勒佛的味道。烂娃借钱也是分场合和人的，麻将馆就是他选择的主要场所，这里钱如树叶，飘来飘去，赢了钱的人心中大喜，甭说借，就是五块八块送你买烟抽，一个炸弹也用不完，何况烂娃嘴甜似蜜呢。有时，烂娃也常见风使舵，看谁手气太背，就主动上前，“哥来叫我给你岔个风气。”而神态自若地替人操作，赢了黏个炸弹费，输了老哥重上。还有一个场合也是烂娃很看重的，小姐店。小姐店都不叫小姐店，或曰按摩店或曰美发店，只在大厅向明处摆几件美发按摩设施，挂羊头卖狗肉，来这里消费的一般都钱烧地往沟里跳呢。烂娃离婚没媳妇，看打扮妖艳女子就眼馋，欲消费囊中羞涩，就试探哥长嫂短与老板拉关系。老板亦不在意，闲暇有人陪茶聊天，也显人气。至于和小姐们搭讪抛媚，那是烂娃顺手牵羊的捎带活。烂娃于此一能眉眼小姐，二能帮老板支里招外混吃喝，偶尔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一次公安风紧，老板欲躲避一阵儿，看烂娃终日无事，虽好小便宜，人还实受，便借口家事，让烂娃替他操心摊子。身为代老板，烂娃激动得如鱼得水。他眉毛一闪，计上心来，哪位狐狸精待他不好，他就不给安排生意。唬弄的小姐们争先恐后在他跟前献殷勤，有的甚至以身相悦。可好景不长，老板一来，他如同挨了悟空的金箍棒，又打回原形。2时常游逛于大街，看人家成双成对，花前月下恩恩爱爱，烂娃心如猫爪，可真让他起心生变，还得感谢他三A哥。三A是能文能武又办公司的能行达人，只因那年行情不好公司倒闭心情郁闷，才出入麻将馆。一回，三A牌背，烂娃主动替他耍了几把，没成想经此一岔竟风气大涨，高兴得三A又请烂娃吃饭又给他分红。一来二去，俩人慢慢拉扯成关系。至于三A实名，烂娃不知道，只听人说有回飘三叶，人家拿豹子A赢过上万元，此后，人们便曰其三A。烂娃跟三A结识，缘分不浅，三A有家有室，常给他讲些做人守诚信，过日子成事业话题。起初，烂娃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耳旁风，听多了，仔细思想遂有所触动。他挺佩服三A，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此人非等闲之辈。一回三A凭关系在工地包活，就带上了烂娃，烂娃不学无术，只能出蛮力当小工，小工就小工，能自己挣钱烂娃还是挺高兴的。基建狂魔的中国，成天到晚塔吊上混铺天盖地，用人之处亦是逐年增加，给人员的工资也水涨船高，像烂娃这样的小工，一天拿百八十。头一次烂娃不习惯吃苦，抬几天钢管，挖几天下水道就招不住打退堂鼓，挨三A几回猛训，便耐性子熬了下来。几个月后，手摇哗哩哗啦的100，烂娃喜笑颜开，兴奋地狂呼乱叫。三A告诉他，沉住气，不要有钱就学一些万货逛窑子耍小姐，弄个卡攒上办大事。可怜烂娃从来就没有攒钱的习惯，卡都是三A教他办的。后来又跟三A辗转大江南北混了几年，攒了几万疙瘩钱。进入2019年，全民激战扶贫攻坚，烂娃失修的危房，遂成帮扶对象。村上给几万，手头攒几万，烂娃三锤两帮子盖好三间平房，准备用余款略做装修，岂料新年岁首E地爆发波及国内外传染性G型病毒，弄得全国上下家自为战，灯红酒绿，张灯结彩的传统佳节，竟成街空路旷的沉寂家园。说实话，烂娃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见识如此场面，也让世界再次惊愕于中华儿女军民一心，同仇敌忾应对突发的非凡壮举。友好邻邦捐款运送救援物资，国内微群组织募捐，受三A做人感恩思想熏陶，烂娃以红包还清别人的零碎帐，又将五百元募捐给疫区。眼瞅天花板吸顶灯上的腊梅图案，烂娃浮想联翩，思谋着等疫情过后，要跟三A继续大干，争取早日邂逅良缘梅开二度！作者简介
王会海，微信名：回眸苍穹。西安市鄠邑区人，德友学社理事，上林苑诗词楹联协会琴心分会副会长，《秦川》杂志签约作家。爱好文学，唱歌及自行车飞越，被媒体誉为“中国自行车第一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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