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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五斋五荤”
时光倒流四十年，我还是个淘气的少年。那时候的年味浓得像一坛子纯天然的蜂蜜，搅不动，化不开。“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行姑娘”……一直到正月十五，农村里各家各户都忙着走亲访友，拜年祝福，直到散了元宵，新年的天使方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消失在灯火阑珊处。正月里是新年，这一天，我们一群细伢子最开心的就是奔向舅爷爷家里拜年，舅爷爷见了我们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不光会给我们发红包，还会一本正经地请我们上桌喝甜酒，吃花生、瓜子、耳片、糖果……还有加了红糖的茶。那个时候物质匮乏，红糖是稀缺之物，喝一杯红糖茶，甜蜜蜜的味道浸入心脾，舒服极了。我们并不满足，还要大把大把地抓起糖果往兜里放。大人则坐下来呱家常，喝家酒。舅爷爷的家酒使用的是清一色的锡酒壶，在那个年代，一把锡酒壶显得特别高大上。开席之前，舅爷爷会摆上他最为讲究的“五斋五荤”。所谓的五斋，是花生、瓜子、耳片、糖果、葡萄干等。五荤是牛肉干、腊猪耳朵、干鲜子鱼、干鸡杂、猪腰、猪肚、野味等，每顿皆有变化，这种特色小吃的口味非常好。喝着家酿的甜酒，品尝独特的“五斋五荤”，那种感觉就一个字：爽!
席间上菜也有讲究，舅妈从不直接用手端菜，而是使用紫红色的茶盘打送，动作中规中矩。到了入席吃饭的时候，无论怎么拥挤，舅爷爷都会给每一个细伢子安排一个正规的坐位。几十年过去了，只要想起给舅爷爷拜年的事，我们仍然会笑得很灿烂，因为在舅爷爷家里做客，我们可以享受“贵宾”一般的待遇，那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舅爷爷平时即勤快又能干，经常进山打猎，大凡猎得野鸡、野兔、野猪、黄麂等野味，他就亲手动手，经过数到工序加工炮制，做成香醇可口的“五荤”珍品，然后储存下来招待正月里拜年的客人。舅爷爷在招待客人时，会在大号的碟子里将“五斋五荤”堆放得满满当当，直到不能再加为止。
每年的正月十二日是舅爷爷的生日。舅爷爷为人实诚，且又乐于助人，人缘极好，每到这一天，整个大队都沸腾起来，周边乡镇的亲朋好友，甚至连衡阳方向的客人都会赶来捧场，使得舅爷爷的生日如同盛大的节日一般热闹非凡。客人们一边品尝珍贵的“五斋五荤”，一边盛赞舅爷爷的人品和风采。遥想少年时期的年味，晃如百年陈酒，窖香浓郁，醉人肺腑，它充满了温馨和喜悦，承载着少年的梦想，留给了我太多的回忆……几十年一晃而过，但是，舅爷爷精心制作的“五斋五荤”，还有他那憨厚的品质，宽广的情怀，仍然深深地影响着我，在我的脑海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作者简介】周理民，男，邵东市堡面前乡人，东莞富桦园林法人代表，蒸阳星火文学社社长，邵东市散文学会会员、邵东市作家协会员、邵阳市作家协会员，湖南诗歌学会会员。《蒸阳星火集》副主编，作品散见于纸媒和网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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