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诗人 | 路男 · 诗人与一座城市的相遇（上）

▼咸阳市诗歌学会原创诗歌微刊▼六月封面诗人咸阳市诗歌学会【泾渭诗萃】2020年度6月封面诗人路男
本名李智敏，大学文化，1969年生于陕西旬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陕西作家协会会员，西安市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出版有诗集《阳光地带》，《阳光纪念日》，《温暖长安》等。
封
面
诗
人
诗人与一座城市的相遇
文/阎安
我和诗人路男最初相识于上世纪90年代西安某次诗人们的一个也许蓄谋已久也许纯属偶然的私人聚会，当时互联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把整个世界都搞得晕头转向魂不守舍，人们都是那么地迷信纸媒。路男由于创办了西安首个民间诗刊《大雁塔诗刊》，之前已成为我们内心中仰慕已久的人物。当时据说全国不断有很多诗人专程跑来西安拜访路男，都以能在《大雁塔诗刊》上发表作品为荣。《大雁塔诗刊》办了好多年，火了很多年，路男在诗歌江湖上声名远扬，令人不敢小觑。现在回头去想，西安当时作为现实主义叙事文学的老巢，路男此举确实不同凡响。路男来自于关中平原渭北地区的偏远乡村，他以那个时代流行的方式和某种不可思议的毅力自学拿到了两个文凭，并最终留在了西安这座城市。我理解，他办诗刊也罢，作一个诗人也罢，都是他试图尽快融入这座城市的个人性觉醒与选择，这意味着他将与自己和时代展开一种既充满了风险也充满了刺激的较量和角逐。《大雁塔诗刊》时期的诗人路男，与西安这座城市的现代化进程是以交叉重叠的方式展开自己的成长的。大雁塔当时是传统西安的制高点，在我看来当时它意味着眺望、回望或旁观，意味着远离乡村试图进入城市，以迷惘、犹豫、徘徊为精神特征的困局性成长体验。很长时期中，他面对的是一座浑身充满了农耕原罪和拒绝介入并认知的城市，在一种乡愁式的回望为主调的边缘性挣扎中，路男的诗歌书写着误入未名之城的未名的自我的未名之痛，以及以大雁塔为标识的不得要领的个人式自豪感。在第三代诗人的语言和精神探索已经深度挺进的时代背景下，这是一个近乎残酷的自我与时代双重历炼、双重浴火重生的过程，很多人会选择放弃。有很长一个时期，印象中大概有十几年吧，诗歌的路男真的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多少引人注意的消息。但是最终，仿佛考古归来或者失而复得一样，他又一次奇迹般地带着与诗歌有关的消息重新出现。尤其是近十年中，路男的诗歌创作终于步步深入，一反常态地打破了某种僵局，用个体生命体验和自我心灵的高度内化，深度进入了对城市化人类现实和人性境遇的深度表达。比如他的“多动症患者”现代象喻系列书写，比如他的站在坚实的现代城市立场上的“连锁药店”系列和“我不能失去许多美好的事物”系列，已经能够较为自由地将中国式现代化城市化之旅升华为现代人性的异乡之旅和乡愁的现代性命运之旅，体现了一种诗性和现代的双重自觉。在最近与路男的一次关于诗歌的交谈中，路男谈到了现代诗性因缺乏磨损和磨砺因而缺乏一种及物的有效性，这种路男式的诗歌意识和诗歌天命，对我有非常深刻的触动。在路男看来，诗歌说到底是一门生命艺术，必须经历生命现实和时代现实某种类似于磨损性的考验和提炼，将磨损升级为磨砺，才能塑造出一种炉火纯青的诗意品质和时代及物能力。是的，在我们的时代，或者说在西安这座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文化和物质属性的城市中，这些年我们经历了太多的昙花一现的短命的东西或者类似的事物属性，包括那些总是与某个事件、某个时段短命地、山头主义式地发生关系的诗歌和诗人。我们真的需要一种磨损般的现代诗性的耐力及其水落石出般的品质与之实现终极意义上的共鸣和共存。现代化使得城市已不仅是现实生存的逻辑终点，而且是全部生存的日常性核心，城市天生的精神和语言属性，决定了对于一座城市的忠贞，莫过于诗人和他的诗歌。从终极意义上而言，衡量一座现代城市伟大与否，取决于诗人和诗歌的觉醒程度。在我的印象中，从上世纪80年代后期一直到现在，将近40年中，诗人路男和他的诗歌活动与西安这座城市始终是不离不弃的，他始终在这里，忠贞、执拗，用一种不计沉浮起落和尊卑贵贱的耐力，忍受般地承担了某种一以贯之的反复折磨或者说反复淬炼。他用一个诗人的人身经历和诗歌经历，用一种基于人格的天然激情，与形而上的语言展开的磨损式的对峙或较量，见证了一座城市和与之相关的自我的强大或脆弱，诠释了一座城市与一个诗人相遇的痛与爱、祸与福、理想与幻灭。路男的又一部诗集要出版了，这是他对西安这座城市的信念般的祝福，因为这，我也祝福路男。是为序。2020年6月6日
（阎安：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陕西省诗歌委员会主任，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全国委员，《延河》文学杂志社长、执行主编）路男的诗——
//对视
与一只猫对视，它看穿了我戏谑的心思
原来人与动物的区别，不但在于语言的交流
还有眼神。我不动，它不动
我手舞足蹈时，它紧紧盯着我身后的阴影
是一堵墙也罢，或者是一张网
只有这呼啦啦的旋转发出的声音
在我和它的目光中闪烁着彼此猜疑的光
我一直怀疑某一种动物的智商
它难道会超越人类语言的无限表达
但毫无疑问，一只猫跟随多年
我只要呼叫出它的名字，这一声答应
酥软到心底，怜爱到灵魂
以至于内心花开，芬芳到整个人世间
人世间，对视的目光隔着一层层纱
将它轻轻地从眼眸中分开，让美好降临
看见了什么，我就收获了什么
//等待
我正在享受一个下午的阳光
从一杯茶开始，整个春天
从终南山间一步步走进我的内心
在一缕缕茗香中缓缓弥散
眼前的红玫瑰，洁白的百合花
绽放在丛丛雏菊中，多么光鲜
我无意打扰她们
她们的娇柔与尊贵，同样教人喜欢
看一只蜜蜂飞来飞去
专注的舞步，让我的目光闪烁出一道道光
有一些陶醉，有一些不安
这些鲜活的事物成为我发呆的理由
或多或少慰藉着即将来临的惊喜
她正从山间走来
携带着春风，携带着云雾
还有一些无法预知的拷问和甜蜜
也许，我的多虑就是草木的惊呼
根植在泥土里，回响在天空
看大地一步步穿上了葱绿的外衣
而我的表白，从傍晚才刚刚开始
//傍晚雨
傍晚的雨，来得多么及时
被一整天的阳光照耀
每一滴都携带着闪闪的光
傍晚的雨，被我们搁浅在窗外
它们独自进入到夜色中
让黑暗中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
轻轻拍打吧，这天籁般的抚摸
让我像婴儿一样睡去
嘴角流下一丝丝微笑，还闪着光
//又见银杏树
清晨的阳光铺满整个小区
猛然抬头，空中一片片金黄色
银杏树的叶子在光线中
一闪一闪。哦，又到秋天了
这不经意的瞬间
总让人猝不及防，还有那
一只只在草木间来回翻飞的小鸟
总是给目光带来重重压力
又见银杏树。适逢的季节
在这个万人小区里尤为安静
漫步其中，就是融入到生活当中
就像我一样，此时目睹着
天空慢慢变得干净而又宽广
一声声鸟鸣声由近到远
似乎还带走了我许多看不见的东西
//清晨
总有一声声鸟鸣
将航拓路从睡梦中叫醒
雨后的清晨闪烁着温润
多像她做好的早餐
甜蜜的滋味，弥漫整个房间
总有一声声问候
把远方和我紧紧靠拢在一起
春天的道路铺满阳光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惊喜
湛蓝的天空，全都是亲人的笑脸
//处世之道
越来越相信自己的耐心
它胜过无数次愤怒。哪怕一次
偶尔的无奈，也缘于沉默
事实上，中年的心远离了客套
青春与往昔，总在午夜出现
无限的庸常拉开了我和高尚的距离
多少次与自己对话，只是
在不断地告诫自己
行走人世，要散发出光明的体温
禅茶一味，从早晨开始
在一缕温暖的阳光下舒展灵魂
羽翼飞扬，微笑着活在人间
//某一个日子
无形的遗忘就像沙粒
一次次将光阴无声埋葬
当想起某一个日子
总会有些许动静
比如父辈的寿辰
像紧握双手的劳作
不敢轻易放手
他们临近岁暮
却总能嘘寒问暖
他们的每一天
都希望团团圆圆
我不由得心生惭愧
为何总会看见自己苍老的模样
//石凳
端坐石凳，看过往之人
如水流过。或男或女
都携带着丝丝焦灼
城市是急速列车，容不下舒缓
新欢与旧物，于道沿边告别
每一天的太阳都是新的
还有什么可以坚守，身旁草木
从春天的缝隙里冒出新绿
一次次抬头，重重的喜悦
在温暖的光线里跳跃
超越夜晚过于虚幻的梦境
降落头顶、发丝，如此安抚
运送来幸福的早春，也传递快乐
快乐无言，像多年故交
陪伴我整整一个早晨的曼妙时光
与阳光握手，和树木交谈
我终于感受到这个城市的温情多了
将一个人内心的山川河流都照亮起来
//她们俩
她们俩把终南山的黎明吵醒
从卫生间到客厅、阳台
陈年往事从门缝进入我的房间
与一缕缕阳光纠缠一起
刺眼的光线，散发着青草的气息
窗外的梧桐树已干枯多日
银杏树也沉寂。她们俩时而低声
时而发出一声声大笑
梧桐光滑，银杏树坚硬
她们俩像这两棵树一样，相互对望
这个初冬，有人抱团取暖
有人在大雪中即将远行
她们俩相聚。我一直在念叨着春天
//一首诗的写作过程
我十分喜欢这只小猫
此时，她安静，正注视着我
目光顺从着眼圈上下摆动
我想，她一定走进了我的世界
替我目睹这繁复无常的人间
我很讨厌一只蚊子的嗡嗡声
它从不安分，在身边飞来飞去
从我身体里吸走一滴滴血液
痛痒相伴，所有的躁动
像乌云压顶，将曼妙的气息驱散
此时，我变成一阵狂风
横扫这满房间的一切灰尘
看不见的微粒，往昔的爱与恨
如一把锐利的尖刀，一次次
刺痛我臃肿的中年，让明天悲喜不已
//老照片
一张张黑白色的老照片被精心悬挂在炫丽的墙壁上往昔的故事，被展览古旧之人，被观望多么令人为之动容的场景啊你知道的，你念想的或许被岁月淹没、埋葬一丝丝纠缠，一缕缕光线不是一朵朵落红也是长久不忘的一声声哀怨再回头，那个推着破旧自行车的女孩她的笑容依旧甜美她手中卖出的一根根冰棍肯定香甜。她随风飘逸的连衣裙雪白又干净，在人群中就是一朵花天水相连，心海却无界限如今，这一切已经物是人非翻滚在浩淼无垠的行板上我的手心握出一滴滴汗水我分明听见有人呼喊着我的乳名一次又一次。我将老照片装进心里叠成纸船，让她在时光里飘荡回收日月山河，以及远走的心
▼《泾渭诗萃》五月目录（下）▼【诗萃合辑】用我的诗说爱你（520第一辑）【诗萃合辑】用我的诗说爱你（520第二辑）【诗萃合辑】用我的诗说爱你（520第三辑）【诗萃合辑】用我的诗说爱你（520第四辑）十首唯美爱情诗，表白就它了……鲁中诗人作品联展封面诗人 | 赵剑颖 · 向光而生，寸茎沃若诗心性（上辑）封面诗人 | 赵剑颖 · 从忘记走向开始（下辑）高军 |《在乡下》（组诗）冯晓锋 |《渭城的雨》（组诗）希希 | 填满了爱的月份，折叠成一只蝴蝶（组诗）一亭 | 《我是一株麦子》（组诗）姚文英 | 为你停留, 用一行能够擦亮天空的诗（组诗）范敦子 |《我们都是深山之中的迷途者》（组诗）申宝珠 | 我是如此安宁和幸福（组诗）穆蕾蕾 | 梦境，是雪写在黑夜上的字（组诗）范墩子 | 这恍然而至的泪水，劈断山谷（组诗）常军霞 | 天使的第二滴眼泪化作蝴蝶（组诗）甘霖 |《故乡三唱》（组诗）西部井水 |《地摊上》（组诗）李罡 |《如山之云》（组诗）凌晓晨 |《又是一年麦子黄》（组诗）叶冰 | 《浮生》（组诗）咸阳市诗歌学会
《泾渭诗萃》原创诗歌微刊
投稿邮箱:xyling708@163.com
（作品附作者简介+照片）
文中图片未经说明均来自网络
声 明
1、本平台原则上所有来稿均开通“原创+赞赏”功能，以保护作者作品版权。
2、赞赏完全根据读者自愿，所收到赞赏金额（10元以上）80%返还作者本人，20%用于平台运营。
3、所收赞赏金额将于每月月底统一合计，返还作者本人。若有疑问，请后台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