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收录于朱永新主编的《中国著名校长办学思想录》，华大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新年的第一缕阳光
那天，是2014年的新年的第一天：我收到了一份让我异常高兴的礼物。微信上，一位朋友（我二十多年前的学生）给我转发了网名叫melody小公主写下的两段段文字。
第一段文字，写于2012年12月31日23时24分：“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忘记了黑夜，看绚烂的烟火，唱和青春有关的歌，听一首又一首小斯和隐形的翅膀，然后再一起灭了鹰哥的灯，……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2013，末日之后，新年快乐！
”
第二段文字写于2013年12月31日23时42分：“清晰地记得2012年的12月31日的夜晚，那个印象中从来没有那么沸腾过的振华堂，我们站在长长板凳上一起哼完了所有和青春梦想有关的歌曲，听照哥唱完了无比经典的天路和隐形的翅膀，带着被点亮的热情和憧憬迎来了多事的2013。散场时约定，明年的同一个时候，还是要相聚在振华堂参加元旦晚会。时间就这样轻柔地划过，仿佛只有几片落叶的距离。那个曾经遥远的2013，零模，一模，二模，三模，那个高考无可奈何的阴雨夏天，四面八方寄来的录取通知书，陌生的大学城市陌生的容颜，空旷的教室白纸黑字的书页……当一切已经成为定局，结局慢慢浮现，我又一次回到十中，回到振华堂，只是想回忆咀嚼曾经鲜活明艳的梦想开始起航时热血沸腾的心情，以及那份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过程纵然艰难，却始终美好。
曾经的高三五班已经被重新按上了十班的牌子，窗台上没有了绿油油的香菜和飘逸的风信子格外孤单。透过窄窄的门缝，教室也已与记忆中的模样背离，只有那些白花花堆在课桌上的卷子和黑板上贴着的鼓舞标语静静地描述着高三不顾一切冲刺的感觉，门外的栏杆外长青的梧叶依然茂密地遮挡着视线，冬日午后难得的暖阳映照在碧绿的树叶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远处不知是从振华堂还是王鏊厅的歌声随着微风缓缓地飘过，仔细分辨是那首《时间煮雨》：
‘我们说好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听着突然觉得那字字句句都落进了心里，这幢“元培楼”，春夏秋冬，清晨傍晚交替，一年的劳碌奔波，一年的希望梦想，一起肩并肩奋斗的小伙伴，怎么可能被轻易遗忘。
“天真岁月不忍欺
青春荒唐我不负你
大雪也无法抹去
我们在一起的痕迹
今年的元旦晚会似乎high的略早了一些，振华堂还是那个振华堂，第一次来还是在初中的时候，排队从后门走到前面，只觉得这个舞台好大好宽阔，强烈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睛。可是来到十中之后发现，这个振华堂真是小的可爱，连复古的吊灯投下的光线都格外温馨。浮躁的五月，我们还聚在这里，看着那个运动员背负着沉重使命一步步向前的电影片段，心里是感动感慨迷茫夹杂着悲伤的复杂感受。2013，又是一群人，聚集在振华堂开启着自己的梦想，2014对于他们而言，同样意义非凡。
节目还是很精彩，用苏州话说的江南style，我只听懂了萝卜萝卜，但是骑马舞跳的真心好。还有让作为爸爸去哪儿脑残粉的我，特别兴奋的同桌去哪儿，虽然有点，好吧，激情四射。改编过的歌词，英语默写，脱落酸，数列唤醒了我们高三的生活记忆，不知道有多少可怜的孩子要迎来又一次“跨年重默”了，默哀。照哥永远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并且永远会带来自己新写的几首小斯（小诗），上次回十中，还看见他一个人很悠闲地剪着月季花，真的是一个很感性很有“斯意”的校长，不管怎样，都感谢他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幸福感性充满温暖感激的不像高中的三年。在无数次起哄之后，十中的‘校长团’终于献上了最令人期待的《天路》，还有照哥压轴的压轴的永远不着调的隐形的翅膀，看到熟悉的MV又想起了去年已经被感染high到不行的我和ETB的各位站在长凳上跟着旋律一起唱的画面。十中给我的感觉永远是温暖的，就像是夜幕降临却依然灯火通明的被欢呼喝彩淹没的振华堂一样。
今天终于又见到了亲爱的宅，坡坡和星星，也遇见了很多熟悉的小伙伴，虽然已经毕业快半年，可是手机QQ上那些疯转的十中西花园美到无言的照片，和十中有关的老师的照片说说，或者是十全街的点点滴滴，都让我感觉自己从未远离。当其他学校都在朋友圈里慢慢失去了踪迹，只有十中仍然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并占据着重要位置，连结着那些美好的岁月。感谢所有十中的小伙伴们转发并点赞着关于十中的说说和消息，能和大家一起纪念高中意义非凡的三年真的很开心！青春。万岁。青春。干杯。2014，一起加油！”
这位同学，这两段文字，相隔整整一年，都在是新年钟声敲响的前夕的那一刻，都是在是她参加完学校的活动，回家以后不久写下的，一个在毕业前，一个在毕业后。前者简练，后者纵情地铺叙。在看似不经意的叙述中，我真切的看到了她所代表的我们十中学生对母校的感受与对教育的理解。她几乎是无与伦比的诠释了我们学校正在践行的“诗性教育”（我相信我在此刻使用的“无与伦比”这一个词，没有用错），一个同学能有这样深刻的感受，又是如此感性的表达，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每年的１２月３１日，都是难忘的，每年的这个时辰，高三的师生都会在振华堂，“感恩、励志，我与母校共迎新年”活动，演绎最动人的故事。许多往届学生，国内或国外的，都会赶来，那是十中日常教育生活中“最光灿灿”的一日。那一日，可以说是我们整个学校生活的完美折射，每个师生都充满阳光，尽情地倾听与表达母校的爱。
后来，我知道这位同学叫顾依莹。是上届五班的学生，班主任叫陈鹰，语文老师叫时佳。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两段文字，包括老师、家长、同学、记者、领导等等，也有人立即给我发短信，一位家长说：“看得好感动！十中这所古朴的学校在柳校诗意的熏陶下更有味道。每次在振华堂看过节目后，我都感慨万分，而这一次是我第一次听到柳校唱歌，这是对这所学校及学生的爱的诠释。您是个真性情的校长！在您的教育理念下出来的老师和学生都是充满诗意的！由衷地敬佩”；一位校友说：“呵呵，照哥。果然是青春无敌激情四射的。流淌的文字描绘着梦幻般的浮想，不经意地刻录着岁月的记忆。我们永远热爱十中”。
写上上述文字，真是很愉悦的的一个过程。此刻我愿意把我的《这一刻的阳光让我明白》，这组诗抄录于下：
1
一棵树，能站成风景
一棵树，假如站在水边
就能站成灵动的风景
假如，又站在一片苍凉的水边
一棵树，就更能站成蕴含丰富的风景
这幅画面，之所以动人
是因为这棵树
站在我们所期待它站立的位置
一半岸上
一半在水中
一半真实
一半幻影
2
简陋，再也无法简陋的房子
作了教室，说教室是奢侈
只能说，是篱笆围成的一个狭小的空间
阳光从七孔八洞的屋顶上照下来
照在孩子们的身上
照在孩子们的脸上
孩子们稚气而光灿
这时的阳光是他最仁慈最伟大的善举
——这时刻的阳光将永恒
3
海上的风景，最好的是在哪里
我以为，海上的风景
只是在朗月照耀时
当一个个人都无踪无影＼
当这个世界空无＼
连一丝丝风也没有之时＼
我们或许才会体验到绝望
不过，突然，月亮出来了
又是那么大，那么明
把光亮一点一点
投射到我们所在的大海孤舟之时
我们才会真正明白
所有的得与失
4
前面是万丈绝唱
如墙壁一样的悬崖
挡住了所有需要通行的人
汽车开过来了
也不例外
只有回头
挥手向他告别
有时人生的路
也是这样
前面虽然壮观
但是，我们走不过去
停留一会儿
做个了断
作个纪念
然后，必须果断的回头
朝来时的路回去
5
每一个人都有青春的时辰
那像是一朵带露的花
花蕾也好
花蕊也好
花瓣也好
都是如处子般美好
每个人也会有老了时的情形
抑或苍老的树皮
凋落的树叶
西风残卷下的飞蓬
对前者我们可能是倾慕
对后者可能会嫌弃
不过，对一个对她们深深爱过
恨过的人来说
完全会不是这样
这组诗，就是顾依莹所说的我今年带到迎新活动上的“小斯”，是专门为2014届学生而写下的。我在这个场合，以诗表达我的愿望：希望每个同学都是一棵树，“一棵树，能站成风景”；希望每个同学都是一棵树都是“阳光”，“最仁慈最伟大的”阳光；希望每个同学都是“在朗月照耀时”，明白“所有的得与失”；希望每个同学在人生路上面临万丈绝壁时，怎样去面对；希望每个同学在以后的生活中，都能“深深爱过恨过”。
苏州十中是诗意的一群人，顾依莹同学说得真好，她的文字让我感觉到做一个老师、校长的快乐与幸福，特别是做苏州十中的老师、校长尤为如此。(补记：第二天，我的那位朋友又给我在微信上留言，原来他是顾依莹的舅舅，他说：顾依滢的这一点点小感慨，是我偷偷给您发过来的，她不知道我给您了。在这个急功近利的大环境下，您在高考的缝隙给予孩子“诗性’的感悟，给予他们青春的浪漫和怀想，可能很多人会有质疑，但是能得到孩子们回望时，发自肺腑的留恋，这是最值得骄傲的。”）在诗意的、真诚的、朴实的校园中学习与工作，是一种荣幸。
此刻，我收到了新年最好的礼物，——对我来说，无疑是新年的第一缕阳光。引用的顾依莹以及其他人的文字，都是原生态的，没有作任何的修饰处理。那对我来说，真很重要，真实与真诚是当下最宝贵的的东西，我很喜欢无垠无际的原野，阳光灿烂，树木花草自由地生长，哪怕有些杂无，也是美妙。此刻，我似乎到了这样的境地。由衷地感动与感激，词不达意。是为记。
（2014年新年）
柳袁照：新年的第一缕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