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过后的森林
过去，至少在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之前，我们总是积极地思考教育的未来。以为未来是一列高铁，在现有的高速的轨道上，按照我们预设好的时速，飞驰进未来的一个又一个目的地。以当下的思维，思考这列高铁进入未来的各个站点之后，所出现的一切，并告诉学校、告诉教育该如何如何应对。我们是不是有这种倾向？
未来是一个不确定，不确定意味着什么都可以发生、都可能发生，也都根本不会顾及我们今天的人的感受而发生。我不是说，我们在未来面前，可以不作为、可以无所事事、可以瘫倒一切都消极对待，不是的。正恰恰相反，在未来还没有来之前，在我们即将踏入未来之前，我们要有所作为，作自己所能之为。要有所事事，做可能作之事，做准确、正确之事。要积极挺身而出，积极地做好各种准备。除了正向思维，多一点逆向思维、反向思维，多为我们以为的未来不可能做一些准备。
对今日所出现的一切，是昨日之人所难预料，或很难理解的。他们会料到当下他们的子孙会遇到新冠肺炎疫情，学校一下子成为了空壳，没人可以进去了？假如知道，一定会给我们留下应对的方案，有吗？没有。未来，时光是一直向前的，社会进步可不一定，是迂回曲折的。未来的学校教育，是什么样子呢？一下子是实体的学校，一下子是虚拟的学校，能瞬间转换啊。学校可能是隐形的，而老师永远是实在的，地点的转变，场合变了。老师如何才能顺应着，左右逢源？
疫情中，需要不需要反思学生手机不能进学校？教育部规定中小学生不能带平板、手机进课堂。平板、手机不能带进学校课堂的后果是什么？是这次疫情来了，许多地方手足无措。沉溺于平板、手机，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超过了度，同样是荒缪的。单说手机，殊不知已经不是手机了，手机的智能化程度让它成为了一只小型电脑。凡事都要引导，如何引导学生使手机成为学习的工具，应该也是我们老师的教育责任。一味地堵，是不行的。老祖宗的好东西没有学会，陋习却继承了，当年一些遗老遗少，宁愿坐马车不坐汽车，还看不惯别人坐，指指点点。让他坐飞机，吓得魂不附体。当下有些人极度恐惧孩子们拿手机进学校，是不是那些遗老遗少的幽灵回来了？谁会想到，疫情期间，一切反常了，现在老师、家长巴不得孩子睁开眼，就上网，平板、手机最好不离手，这不是给我们教育管理者开了一个极大的讽刺性玩笑吗？手机平板，有它的两面性，就像一把刀具，可以用它抢劫做坏事，可以用它削水果招待客人，就看主人怎么用。而如今的线上教育，好比是刚装修好的一间厨房，美则美矣，可却推不出一桌满汉全席或苏帮佳肴，为何？刀具没有，或者说刀工没有，原料来了，到烹调，还缺少许多中间环节。
我在苏州十中当校长的时候，给学生讲诗，让学生写诗，我进课堂上课，曾叫他们一定要带手机，建群，在群里即席阅读、交流，人人平等，又提高了效率。还与他们在公众号上阅读、留言，打破时空的限制。我们的责任是带领孩子们走上手机平台，学会规则、掌握方法。让他们去搜索、与寻找、去取舍、去整合。因为我是校长，我做了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假如是一般老师想这样尝试，如何尝试得了？
如今蜂拥进入线上教育，一下子所有的中小学生进入了网络，像不像前几年五一、十一长假，高速公路车辆免费，所有的汽车都上了路，高速公路瘫痪，车辆都困死在路上。可以不吃不喝，可是不能不排泄，大人可以忍忍，小孩呢？高速公路成了露天厕所。许多女性，平时矜持，如仙女，可是那一刻，什么羞耻也不顾了，稍许让人遮挡一下，即解开裤子。如今疫情下的网络教学，不也是这个样子吗？各种吐槽声此起彼伏，各种丑态丑相应有尽有。一位男教师误动了美颜功能，面若桃花，老婆还不时地引逗他的举动，一并成为这节网络教学课学生的兴奋点，如何不乌龙？线上教育的乱象，其中一个原因，是平时根本与互联网教学离得太远了。我们喊了那么多年的教育信息化，投了那么多的资金，一代、两代、三代的电脑与专用教室，从投影到白板，再到四面墙上都是屏幕的未来教室，有多少日常使用？是实用的？摆设、学校形象标志，供别人参观、供教育教学表演用。否则，这次疫情怎么会出这么大的洋相、乱象？
昨天研究教育未来的人，绝对想不到今天教育会出现这一幕。对未来，真的不能一味朝好的方面想，还必须朝坏的方面想。假如战争来了呢？未来的战争条件下，如何学习？学校的作用、老师的作用，如何发挥？网络在战争条件下，一度管制了、中断了，又怎么学习？地球变冷、变热，或冷或热，又怎么办？战争加上天灾，又如何？要想一想未来教育的消极可能，抓住基本、抓住根本，以不变应万变，方好。还是要回到原点，无论哪个方面，都是如此，要回到原点、回到基础、回到常识，回到实事求是。所以，未来教育，需要提升的是人的品质与意识，而不仅仅是工具和形式。
什么是未来，不是玄而又玄的概念，未来是除了今天、昨天，前天等过去的日子之后，等待的日子。未来就是明天，明天是什么？今天的人可以猜想到一点、可以预设一点，可是有许多是今天所预想不到的。所以，我们思考未来，只是以我们的一厢情愿，是把握不住真实的未来的。
2020年2月21日于石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