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 亲文/杨建设
早想写写父亲了，每次提起写父亲，我的眼睛就湿润了。
父亲已经过世十一年零五个月了。十一年来，我见到父亲常常是在梦中。梦里他老人家总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干着农活或者嘴上擒着烟袋锅子抽着汗烟……他还是那么高大、威严、亲切…… 梦里我多少次，亲切地喊着”大——“扑向前去，从梦中醒来…… 由于好久没有叫”大”啦，梦里当我喊”大“时，那种心情，那种滋味，那种亲情，难以形容。 平日，我确实想大叫一声”大——”，但早已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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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乐于助人，善良，宽厚的性格时常影响着我们。在村子里人员好，乡亲们谁家过红白喜事，他都是相奉头(事头)。他还时常牵线姻缘，谁家的孩子没对象，他就操心为娃娃们去说媒、提亲。劝合不合的家庭。 父亲一生救过三个人的生命。在他当生产队长时，一青年社员在给棉花打农药时，不慎中毒，倒在水车旁的棉田里。口吐白沫，全身抽搐，不醒人世。父亲发现后，立即找来架子车，迅速送到镇医院进行抢救……当时，中毒者给他吐了一身呕吐物，他全然不顾。由于抢救急时，才保住社员年轻的生命。… 其实，父亲我从小就害怕他。我姊妹四人，没有不怕父亲的。尤其是我和弟弟，我俩比较捣蛋。人称”三说二阎王“是值了名的。就哥哥和妹妹招人喜欢。尤其是妹妹是父亲的”贴身小棉袄“。她主要懂事，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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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 父亲从来没有象别的父亲对自己孩子那么去爱过我。比如:抱抱自己的孩子…… 拉着自己孩子的手玩一玩…… 今给我娃买个啥…… 明给我娃弄个啥…… 他总是严肃、认真，忙忙碌碌。给人高大、威严、的姿态。从不给孩子喜喜哈哈……开开玩笑什么的。 在我刚上小学的时候，父亲是生产队的包管员，保管室大门的钥匙掌握在父亲手里。当然，里面粮仓大印由另一人拿着。那个人是位老红军。每到春节前，生产队里，会给全队社员分菜油什么的……这时候，当保管室门前大槐树上的铃声”咚咚咚“一响。家家户户，就会拿着自家的盆盆罐罐，在保管室门口排队。盆盆罐罐会排老长老长的队。当然了管分油、排队、负责秩序的事情是父亲和老红军的事了……每每我仗着父亲的势(面子)，想要插队时，父亲总是严肃地让我好好排队去。打消了我走后门的念头。我好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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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就是这样的性格。无论大事小事，他总是认真负责，以身作则。丝毫不能让社员群众不满意或有意见。就是父亲常说的一句话:要一碗水端平。 勉强能说得过去的，就要算小时候那次赶集了。我们那里人叫上会。那是我上三年的时候，一早母亲给我换上白底蓝道的粗布衫子和黑粗布裤子。手里揣着母亲刚煮熟的嫩玉米。为了热闹还叫上了生产队会计，我一边啃着嫩玉米，一边蹦蹦跳跳地跟着父亲。父亲用那黑瘦的右手握着我的小手。暖暖的好舒服，生怕丢了我似的……我们逛了北街逛南街，逛了西街逛东街。花花绿绿，满街的好吃的父亲竟然没买一丁点儿，只是在转游。最后，转到什字口时，为了安慰我噘着的嘴巴，才一人吃了一碗膠糟打鸡蛋。嗨，那味道甜甜的，香喷喷的，美极了。当时，别提我有多高兴了。心里美滋滋的！后来见了小伙伴，缝人便说，讲得”黑子红瓤的“……这件事我记忆犹新，自我感觉，确实是小时候父亲最爱最爱我的一次。 父亲兄妹五人。父亲为大，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父亲的父亲去世早。祖父离世时，父亲最小的弟弟不到4岁。我没有见过祖父。使祖母和父亲还有我母亲，把父亲年幼的弟弟妹妹拉扯成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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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身为老大，明知他自己肩上的分量。早早就挑起了料理全家11口人的生活重担。早起晚归，常常是半夜才睡，天不亮就起床。操心了全家的吃的、用的。油盐酱酒都得经父亲的手。家里做饭没碳时，父亲早早就张罗着，要去一个叫”北山里“的地方去拉碳。下午一吃过饭就拾掇架子车:检查车胎软硬，外胎磨损情况，车箱板子是否完好？藤条编织的巴巴是否牢固？有问题科里马擦拾掇好…… 最关键的一步是检查副条和车箱后面的钢丝拉圈。这两个细节弄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对这些关键细节，父亲都要认真把关。常常在院墙上挂着马灯，加班加点地收拾车子。等车子一切收拾停当了。父亲就把马灯往车辕上一挂，带上半布袋玉米面馒，再带上几骨头(几头)蒜或几根大葱便上了路…… 拉碳是个苦力活，一般去”北山里“拉碳要几家人打伙去。一来可以互相帮助，二来可以状状胆量。 山路不好走。鞋烂过，脚破过……只要赶天亮到了矿上，顺顺利利装上碳。然后，圪蹴到架子车跟前吃饱喝足。就可收拾回家了。回家时上坡路多，除驾好车辕，肩上要搭好拽绳(攀绳或拉绳)使劲拽，架子车才能慢慢移动。遇到太陡的大坡还得求别的车上人帮忙。遇到下坡路，那就轻松多了。可以一蹦一跳的滑着走。遇到弯路和路况不好时，那确实能把屎挣出来。这时候又得求别人帮忙。别的架子车停到那，先推一辆车走。大伙都掀着一辆车走，这样大伙相互帮着就走了。……所以，拉碳确实是个出力活！一个要命的活。父亲不知道去”北山里“多少次？不知道拉了多少次碳？不知道拉回多少吨碳？ 拉一架子车碳，如果顺利的话需要一天两夜。如果不顺，那就难说了……连车带人，翻到山沟的事经常发生。 …… 后来，父亲的弟弟妹妹们长大了。家里的情况慢慢也好起来了……陆陆续续也结了婚，都过了自己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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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0年十月我参了军。那天，我换上了载新的绿军装，父亲很高兴。临行前的晚上，父亲特意要我同父母住一夜。晚上一向不管事的父亲把给我发的冬军装认认真真”摸“了一遍又一遍，包括棉帽和棉鞋……做为儿子，我知道父母亲这个时候的心情。 第二天，当我离开家的时候，父亲站在家门前一直没说话，远远望着我，直到我离开了视线…… 后来知道自我离开家父亲近两月时间没好好吃饭，身体一下变瘦了，象害了一场大病。原来，父亲不了解部队驻地的气候情况，十一月份天渐渐冷了，怕我受冻身体吃不削……后来部队领导给每位新战士，父母的慰问信中，汇报了新兵入伍后的表现和驻地生活环境。让家长放心。之后，父亲才放了心……儿行千里父担扰。 参军后不久，农村就实行的土地分田到户，家里的生活逐渐得到了改善，农村发生了巨大变化…… 在我当兵期间，我们兄妹四个相继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按理说父亲应该歇下了，可父亲为了减轻儿女们负担，仍然忙禄在田间地头:种麦，种玉米，种西瓜……样样都是”好把式“！由于父亲在干活中善于采取巧劲，不蛮干。乡亲们给他取了绰号叫”巧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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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00六年四月四日，父亲被查出得食道癌。当时，感到就象一声劈雷，视呼天要塌下来了。心如刀割，彻夜难眠……之后，我们带父亲去县城和省城各大医院医治，四处求医。一定要挽救回父亲的生命。 我们决定把父亲的真实病情，暂时不告诉父母亲，决定保密。接下来，我和父亲就县城到省城，省城到县城……来回地奔波着。希望奇迹能够出现，让父亲的病尽快好起来。 将医生给父亲开的药瓶外面的说明书撕掉。撒谎说使补药。父亲指着无说明的药瓶问为啥个个都没说明？我们只有胡篇乱造了…… 父亲重病期间，一二三再二三的嘱咐：一定要他的孙子们念好书！力争个个上大学，做个有出息的人。咱家也要出为国家有用的人。 父亲得病期间，让我最难受，最心疼的是二00六年秋收。那天一早我们兄弟三人去地里，用镰刀砍玉米杆，当兄弟三人到地头时，发现父亲早已到了地头。 经过我们兄弟三再三劝阻父亲，他还是要干活。老人家拿起镰刀咔咔地砍起玉米杆……我心疼万分！再去劝他，仍无济于事。懂这个病的人知道，父亲吃不上东西，靠喝酸奶和打葡萄糖支撑着。 这时，我和哥哥弟弟眼泪刷刷地往下流…… 父亲是放心不下我们。他知道自己的病情。始终不愿住院治疗。也知道自己的生命不会太长了，他是想多帮帮我们…… 二00七年三月十一日(正月二十二日)凌晨四时四十分，父亲走完了平静的一生…… 一年后，年迈的母亲因过度悲伤也相继离世…… …… 一晃父母去世已十多年了。如今，我已成了爷爷级了。 愿远去天国的父亲母亲安息！祝愿他们的子子孙孙的身体健康，事业蒸蒸日上。 ( 昨天是周末。一早，突然想写写父亲，就这不成文的一段文字，我写了整整两天。还特别悲伤，流了很多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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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往期文章杨建设丨梦
作者简介：杨建设，陕西富平人，1961年出生，曾在北京卫戌区51128部队从事新闻报道，在军内外报刊发表《秋雨绵绵》.《家乡的红苕，甜哟》.《锁》.《镜子》.《张老汉退居二线》……等文学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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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王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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