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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电影里都藏着美丽的诗句,你看过几部?

文 | 顾寒山 图 | 网络
01
让我惊艳的是,《南方人物周刊》采访毕赣,用了一个题目:把电影拍给野鬼和风。我当然不喜欢鬼怪之类的比喻,但这个短句用在毕赣身上,奇诡而诗意,恰如其分。
午夜时分看完《路边野餐》,心中黯黯的喜悦难平。这样一部骨骼清奇的片子,在以往的国产电影里,几乎找不出样本,它恣意而任性,自成一格。年轻一代导演中,更没几人有毕赣的才华。
他把自己写的诗放进电影里,借一个叫陈升的中年男人的口念了出来,如同呓语一般。
那些诗句,伴随着摇晃的摄像机穿行于黔东南的青山绿水间,伴随着林强若有若无的电影配乐,粗犷而写意。
摸索颠倒的一瞬间
所有怀念隐藏在相似的日子里
心里的蜘蛛模拟人类张灯结彩
携带乐器的游民也无法传达
这对望的方式接近古人
接近星空
他在电影里杜撰了一个叫荡麦的村庄。而“荡麦”两字让我听之深深着迷。它是童年,是梦想,是一个我永远向往而又触摸不到的世界。
海报上,“路边野餐”四个字的设计就像一首短诗。一撇一捺,起合转承,皆有黔东南的山水意韵。
有人说毕赣在用“诗与梦”去结构电影,在用电影写诗。我简直不能太赞同!
02
诗歌是人类最珍贵的语言,而写诗的人最容易被轻视与忽略。
纪录片《我的诗篇》里,那些灰头土脸的工人们,一边写着震撼人心的诗篇,一边数十年如一日地从事着极其艰苦的工作。他们并非没有梦想,当然也向往更美好的生活。然而在现实,他们终究如同一只只折翼的天使。
安徽诗人老井,每天要深入远离地表600多米的地心挖煤矿。他说,刚来的时候,下井就像下地狱一样可怕。可他一干就干了25年,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但他的诗歌灿烂动人:
又度过幽深而平淡的地心一日,
马上可以痛饮阳光了
对他而言,活着,比什么都弥足珍贵。
03
陕西丹凤的陈年喜是一名爆破工,已经从业16年。母亲得了食道癌,父亲半身不遂。当镜头扫过他家徒四壁的乡下老屋时,我差点潸然泪下。城市有多繁华,乡村就有多贫脊,世界并非我们想象中处处朱门绣户。面对母亲的病,他抒写道:
再低微的骨头里也有江河
我选择爆力,劈山救母
繁重的工作之后,他写:
每夜,零度以下的寒窑
我洗去硝烟和矿粉
为爱人,他这样写:
我水银一样纯净的爱人
今夜,我马放南山,绕开死亡
在白雪之上,为你写下绝世的诗行
谁也料不到,一个知天命之年的粗莽汉子,胸腔深处竟藏着举世惊人的柔情与炽烈如火的诗文。他的每一句诗似乎都用尽了生命的力量,不知要比今天新媒体里那些10W+的文字深刻多少。
家在揭阳的90后诗人许立志,生前是富士康的一名流水线工人,有着海子一般的忧郁与深情。他在《弥留之际》里写:
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所有听说过我的人们啊
不必为我的离开感到惊讶
更不必叹息,或者悲伤
我来时很好,去时,也很好
在残阳如血的黄昏,当兄长许鸿志驾着小船飘荡于大海之上,喃喃地读出他的这几句诗时,仿佛山河也要为之哭泣。
04
写诗的人注定孤独,选择诗歌,就等于选择了一条比常人更为艰辛的道路。如同电影《死亡诗社》里,基丁老师吟唱的那几句着名诗篇所言:
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又想起2013年的波兰电影《女诗人巴布莎》,那个叫吉普赛人的民族,他们仿佛天生就是为艺术与诗歌而生。
这世上还有比吉普赛人更爱流浪的民族吗?他们每天都在迁徙、流浪、旅行。越雪山,过草原,住丛林深处,围起篝火,一生都在路上。无论大人小孩,都玩得一手好音乐。
遇到一个好地方就扎营,烧火做饭,定居几日;酒足饭饱之后,再上路。有他们的地方,便有热闹,有烟火,有市井生活。电影里,我常常被他们的袅袅炊烟所打动。
他们的孩童纯真无邪,在泥土的打滚中长大,心灵性慧。所以,巴布莎,一个还在少女时代就被迫许配给年长男人的灵性女子,虽一生没受过什么教育,仍可写出动人的诗句:
风摇晃着绿草的床榻
树叶在诉说
心在背井离乡中衰亡
乌鸦在哀悼
黑色的星球在忧愁中颤抖
伟大的森林在柔声歌唱
那个波兰男作家对巴布莎说:“你是一个女诗人。”巴布莎一片茫然:“女诗人是什么?”作家答:“就是会作歌的人。”巴布莎不高兴:“我听说妖妇才会作歌。”
05
在中国,同样也有这样一个“妖妇”,她就是近年火遍大江南北的湖北诗人余秀华。
今年7月以来,纪录片《摇摇晃晃的人间》在全国200多个城市陆续以众筹的方式上映。预告片里,余秀华吃力地念着那首《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刚念完第一句,她就肆无忌惮地笑开了。真实的笑声越过屏幕,生生扎进我的心坎。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虚伪与讽刺。
其实
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
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
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有人笑余秀华这是荡妇体,余秀华毫无惧色,坦荡反击:“管他呢,荡妇。我想我就是荡妇你怎么着?”
她说起话来那么别扭,走起路来那么难看。假如不是因为诗歌,谁会待见她呢?前半生因身体残疾所招至的痛苦有谁能理解?死亡与苦难她都不怕,还怕这点流言?
《诗刊》编辑刘年说,别人的诗歌涂着胭脂,喷着香水,她的诗歌泥沙俱下,烟熏火燎,还有血污。
若果生命中没有经历最深的伤痛,没有经历常人难以理解的孤独与折磨,怎么写得出一句句扣人心弦的诗篇?也许,我们这浑浊的世代根本就承载不起诗歌的高贵与纯粹。
想起《死亡诗社》里,基丁老师常常脱口而出的话:“我步入丛林,因为我希望活得有意义。我希望活得深刻,汲取生命所有的精髓!把非生命的一切全都击溃,以免在我生命终结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活过……”那是梭罗在《瓦尔登湖》里最精典的句子,是死亡诗人俱乐部每次聚会必读的宣言,也是让基丁的学生们深深着迷的诗篇。
这些如诗篇般的句子,激励着一个个渴望自由与梦想的灵魂。活着,因而有了意义!
*作者简介:顾寒山,衷曲无闻专栏作者,自由撰稿人,人文风光摄影师。岁月山长水远,从此有我的文字与你相伴。微博@梦旅人顾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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