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系列专刊之三
老爸老妈的爱情
作者简介
赵光，教书匠一枚，白天握粉笔，晚上码文字，因为热爱，所以坚持。诗歌散文散见于报刊。
我原本以为，老爸老妈是不懂得爱情的。我发现自己错了，原来他们之间一直有爱情，不懂的那个人却是我。
那次老妈因为胆囊急性发炎，疼得在床上打滚的，凌晨两点被我送进了医院。而老爸于正月十二就同村里人去了陕西打工，这个时间点，他一定在睡梦中。老妈交待我说，不能把她生病的消息告知远在千里的老爸。我有些诧异，老妈从什么时候起，还在生病时记挂别人，而这个人就是我老爸。
去年下半年，老妈对老爸说，该修补一下家里的屋顶了，一落大雨，房里到处都漏雨，墙都浸湿了。老爸说，是该修修了。辞掉守门卫的工作，老爸风尘仆仆地从深圳回来了，他要对我老妈兑现诺言。为了彻底解决这个漏雨的问题，老爸觉得必须将屋顶全部揭开，把屋顶加高，重新架上檩子、钉上椽皮，盖上新瓦。仅这项工程，老爸一算得花三四万块，是他要打好几年工的工钱。把屋顶翻修后，老爸欠上了一大笔债务。老妈对老爸说，孩子仨都是打工族，挣的钱也不多，还要养儿育女的，不能找他们要。老爸说，那他到外面再去干它一两年，把账还了。老妈说，这样也好，趁现在身体好，做得来，先到外面去干干。我们兄弟仨都劝老爸不要去打工了。老爸却遵从我老妈的话，新年一过完就去了陕西，找了一份为民工煮饭做菜的厨师工作。我疑虑了，老爸居然把老妈的话当成了“圣旨”？
一般的惯例，每两天，老爸都要跟老妈打个电话。老妈进医院之前的白天，他们已经通了一个电话。老妈说，每次你爸来电话，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问个遍，婆婆妈妈的。老妈虽然这么说，但我看出她是很乐意接老爸的电话的，因为好几次，我看到她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已经进医院两天了，我问老妈，老爸打电话来了么？正说着，一通电话就打进来了。老妈满眼期待的眼神告诉我，这是我老爸的电话！“喂！”俩老的话闸子轻松地就打开了。老妈告诉老爸，她住院了，胆囊发炎，已不痛了，身体正在恢复，还要住几天院，打几天吊针。还说，光伢子在服侍她，给她送来了稀饭。老妈把电话放到我的手里，叫我接：“你妈病了，怎么不告诉我？”电话那头，老爸一开口就一股脑地指责我。他又说：“怪不得，这几天，我困也困不好，吃也吃不香，心里不安神，不晓得要发生什么事，冒想到是你妈生病住院了……”老爸接下来说些什么，我全然没有听进去，脑子里却一直回想着那个让我为之震惊的问题：老妈病了，千里之外的老爸竟然产生了心灵感应？
老爸与老妈是经媒妁之言而缔造婚姻的。从我记事起，老爸老妈的生活故事演绎的都是无休止的吵架和漫长的冷战。我记得争吵最厉害的一次是家里的好多东西都被老爸老妈摔烂了，“硝烟”过后他们开始冷战，一连几个月都不说话。老妈性子倔，老爸脾气臭，两个人一拧在一起，总是状况百出。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是常事。但吵吵闹闹一辈子的父母最终还是以和为贵，心手相牵，让我们兄弟仨总算享受到了家庭难得的平和安定。这好比那纵身跳下山崖的急流，到了开阔地带后，水流逐渐平缓。而让这股家庭“急流”平缓下来的，是老爸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和改变。老妈只要有急火攻心、脾气倔强的时候，老爸就顺着她，避开她的“钢火”，待火头一灭，他又忙着给老妈做些劝解工作。老爸人勤快，厨艺好，他把弄饭做菜的活儿常常揽在身上，老妈则打起了下手，洗菜并兼职“洗碗机”。锅碗瓢盆演绎一曲夫唱妇随的生活乐章，很是温馨。
但生活总不能只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其实家中还有其它必不可少的开销。作田种地出身的老爸，年头到年尾，也挣不得几个大钱来维持家用。受打工潮的影响，一辈子没有出过远门的老爸，也毅然丢下锄头，当起了“打工仔”。他先后干过锅炉工，做过泥瓦匠，守过仓库，只要有活儿干，他什么都认真去做。老爸几十年勤恳本分的为人作风，到哪做事都让老板放心、高兴，因此他的工钱从来没有少拿过一分。拿到钱后，老爸就把它寄回家去，让老妈管着也花着。年轻时老爸老妈理财的方式是各顾各，各管各，为此闹出过不少家庭矛盾和纷争。自从这家庭财产大权交给老妈掌管后，我发现，老爸老妈的心贴得更近了，人也更亲了。
“你记不记得过些天就是你爸的生日，别忘了打个电话去问候一下啊。”老妈好多次叮嘱我。而老妈的生日要早老爸半个多月，老爸也在电话中提醒我：“你妈的生日，记得要多买些菜带回去，搞丰盛点，你妈平时节俭，不舍得吃，要让她好好过个生日。”牵挂惦念之情溢于言表，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满心都是甘甜幸福的滋味。
“心有灵犀一点通”，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常有灵犀之通，那是手足情；父母孩子之间亦有灵犀之通，那是骨肉情；夫妻之间有灵犀之通，那绝对是爱之深痛之切的爱情。老爸老妈年轻时或许不懂的爱情，经历一辈子磨砺与沉淀，到老了就爱得深了，爱得浓了，如陈年酒酿那般醇香，原来俩老是有爱情的。当我把老爸的心灵感应跟三弟一说，他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又在情理之中。说是俩老因为互相信任、真诚关怀，所以爱才有了心灵感应，电话里的情愫才有了不一样的温度。
“你莫接了，把我来接吧。”老妈把手机从我手里要了过去，放在耳边又耐心地听起了老爸的家长里短……看着她那幸福的神情，我心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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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老爸老妈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