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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小学同学
作者：何贵
上周回老家和爸妈聊到一些琐事，我妈说这个冰箱是在你的一个同学那里买的，她没问名字，大概描述了一下这个同学的身形，我实在想不起来，就这样忘了。周一晚上，有一个好友申请，加上之后，简单聊了几句，发现是当年伍市完小五六年级时的一个同学，我妈就是在他那买的电器。因这个细节，突然回忆起久远的小学，我的那些形形色色的同班同学。我的小学——塘沙小学，只有一到四年级，五六年级就必须去镇上的伍市完小读，读完剩下的五六年级。两年的时间实在有限，和很多同学的关系都是淡淡的，2000年小学毕业距今已经整整20年了，我现在仍保持联系的也就不超过三个吧。在镇上读完小之前，我们只有六一儿童节才有机会和镇上的学生一起组织活动。农村的小学，同样的家庭出身，相互之间知根知底，一样要早上早起放牛，晚上给牛割草，双抢的时候和大人在烈日下暴晒半个月。一到镇上读书，隐约感到和那些原来就住镇上读书的孩子是不一样的。首先他们的名字就很高大上，男伢子叫“佳期”“智慧”“赵云”，妹伢子则是“碧宇”“琼宇”“丹丹”，农村的父母估计取不了这样的名字。另外他们的皮肤永远是白白净净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衣服也是我们农村孩子叫不出的牌子，他们的父母很多是在正式单位“吃皇粮”，剩下的也大多数是在街边开铺做生意的，和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是有着完全不同的家庭背景。我起初并不觉得怎样。后来成人，再回想从前，不得不感叹造化弄人、境遇生人。往往是那些毕业后再无联络、也清楚地知道渐行渐远的同学，在我心里印下无法消灭的印象，并随着一次次的回忆泛起别样的浮滓。所谓浮滓，完全不透明的固体，好像一杯茶里飘荡的茶叶渣，总让人莫名地难以释怀，但又不同于耿耿于怀。我那时候有三个最要好的朋友——彭峰、姚震、陈源源，三个都是男的，那时候和女生基本上是相互嫌弃，老死不相往来。彭峰是我四年级时一个语文老师的儿子，我到现在还记得他爸爸的名字——彭佰亮，他还有两个姐姐，他的邻居是一对兄弟——老大叫姚峰波，老二叫姚金波。我为什么对他家的情况那么熟悉，因为那时候我去他家多次，他爸妈是经常留我吃饭，即便初中不在一个学校读书，我还是经常去他家，直到高中去县城读书才慢慢断了联系。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到，只要是班主任朱莉老师布置作文题：“我最好的朋友”，我们肯定都会写彼此。在塘沙小学读书的时候，那时候极其幼稚，和男同学就是打架，和女同学就是老死不相往来，心中从来没有“朋友”一词的概念。因为他们几个，我第一次在心里定义了“朋友”一词。我们四个基本上每天都粘在一起，下课一起下棋，午休的时候去学校对面的小饭馆看《灌篮高手》，放学后也是在学校写完作业再一起回家，周末的时候还时不时相约一起在河边放风筝、去东山寺游玩等。一直到初中，他们三个因为在镇上，都选择在五中的初中部，而我则选择了离家近的伍市中学，自此我们几个就再也没有聚过，和陈源源这几年倒是见过几次，和彭峰、姚震彻底失去了联系。班上还有两个同学印象比较深，一个是潘佳期，家里是街上做生意的，长得极高，字写的极好，有一次老师布置的作文：写家里的亲人，他写的是——我的姥姥。这对于一般只喊爹爹娭毑的农村伢子来说，姥姥一词实在是很城市化。他从家里带来了象棋，这是我第一次接触象棋，然后疯狂的迷上了。还有一个是同桌张琼宇，这个姑娘极其搞笑，我们同桌的时间并不长，后来因为班主任“让先富带后富”的治班思想——成绩好的学生和成绩差的学生重新组队，我们俩就这样分开了。分开时她竟然一个劲的抹眼泪，并不是我有多大的魅力，而是她觉得一个成绩好的同桌离开，再也不能一起做题了。读书期间我和一个叫“王微”的女生“结了梁子”，那时候她一头短发，我坐她后面，无聊的时候喜欢吹她的头发玩，她每次总要告状，我也仗着自己成绩好，老师舍不得说我，继续逗她。她言语要挟，我依旧我行我素。当然梁子结的更大是和一个“彭绵”的男同学，有段时间经常给对方单车放气，然后两人都只能推回家，连续斗了很久，最后怎么结束的已经不记得了，和他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另外就是中途时转学来的两个同学。一个叫江俊，一个叫汤颖……仔细回忆，还可以说很多很多。朱莉老师——那个说着蹩脚普通话经常被我们嘲笑的外地女老师。她女儿的名字我都一直记得——李米多，当年她把她女儿的奥赛书都借我看了，至于还了没有就不记得了。江小凤老师——一个很和气的能教音乐的数学老师，后来她调入了伍市学校，十余年后见面还能准确叫出我的名字，实在很感动。我几乎记得所有同学的名字和特点，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事。记得我们小学毕业时互赠的明信片，曾经很长一段时间贴在我床头，绝大多数是《还珠格格》的剧照和98年世界杯的球星。我记得当时的女班长张群送的是罗纳尔多，那个各项技能都是9分的顶尖球星。再怎么说，那还是个值得回忆的时段，但回忆时，就又难免想到，这些人现在都在哪、干什么呢？我当年喜欢的，现在未必还喜欢了，就让他们留在记忆里吧。最近抖音上很火的“徐夫子不正经说语文”中有那么一段话：叫作成年人的告别。我花了很长时间整理成文字，分享给那些曾经的同学。人生，就是不断的遇见和离别，从曾经的无话不说到今天的无话可说，从亲密无间到点赞之交，没有拉黑和删除，只是彼此默契的选择了互不打扰，不再追问为什么，好像为了维持彼此的体面，拍尴尬了别人，难堪了自己。你在或者不在，与我也没有了区别，散伙本是人间常态，你我岂能例外。当你不再是我的心心念念，只是我偶尔的记忆所在，我就明白，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冷漠的成年人，连寒暄都懒得敷衍，懦弱的成年人，连离别都不敢交代。我发了一条消息，你没有回，我也没有再发，于是，就这样还彼此回归人海，遗憾是有的，伤感也是有的，但那又能怎样，能离开的都是风景，能留下的才是人生，所有的相遇，所有的埋怨和争吵不过都是期待和好，所有的眼泪和指责不过都是一种不甘。真正的离别都是悄无声息的，沉默便是对彼此最好的交代。虽然你是独一无二的 但还是一别两宽。从此后，你的悲喜，不是冷漠而是懂得了，把最珍贵的时间和感情留给那个最懂的珍惜的人，没有憎恨，也没有埋怨，不管我们今天疏远成什么样，我都知道我们曾经的亲密是真的，信誓旦旦是真的，那些美好的憧憬，也都是真的，伤感也是有的，但那又怎样？能离开的都是风景，能留下的才是人生。所有的相遇都是猝不及防，所有的离开都是蓄谋已久。任何一种关系，你热我就暖，你冷我就冰。你选择疏远我就归零，时光卑微了曾经的永远，不过是时间让你成长了，让你看开了，让你想明白了陪伴你到最后的才是最爱你的人。以此作为回忆的结尾吧，最后衷心地祝愿怀有朴素心的老同学，无论在哪里，生活能越来越好。
作者简介
何贵，湖南平江人，平江乡镇工作者，平时喜好阅读与写作。图片：网络
征稿说明 《潇湘原创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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