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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继梅，河南新县人，80后文学爱好者，偶写小文，点缀生活。
记忆中的年味
文/张继梅
过年这天，大雪纷飞，一大早就听到外面的爆竹声，那是有的人家早上过年。勤劳能干的主妇头天夜里把肉炖好，菜择好，天没亮就起来忙年饭。一般人家是中午过年。中午过年，也讲究早，比着先听到谁家的鞭炮声。早过年，意为早“抢财气”，谁家过年最早，抢的财气最多，来年好发大财。
我们家是中午过年，早上也要早起，要忙的事太多。如果这一天是腊月二十九，爷爷还到街上去赶个集，买下漏掉的年货。母亲和奶奶一大早就开始在厨房忙活，热气腾腾的，尽管那时家里贫穷，但过年这一顿无论如何也要把家里最好的拿出来。鸡呀、鱼呀、鸭呀，一大盆一大盆的做出来，既使吃不完，也要这样做，意为“年年有余”。
在这天，得把已逝的先人从阴间请回来，好吃好喝招待着，和后人一块过年。年饭做得差不多时，供桌上摆上九扣碗鱼肉，三扣碗米饭，三个香炉。爷爷会烧纸上香祭奠他们，上香之前，会沐浴、更衣、净手，以显虔诚恭敬，才会得福报。父亲在外面点炮，长长的鞭炮沿着院子绕个圈，一点燃，劈劈啪啪响着像一条火红的龙在摆舞。
烧香时，爷爷关上大门，不让我们这些小孩去堂屋，我偷偷从门缝里看，见爷爷烧纸、点香，嘴里念念有词，神圣严肃，屋里很静，外面爆竹声声也影响不到爷爷向先祖叩谢的心。等院子里烟雾散了，雪地上点点殷红，宛如繁花纷落般美丽。我和弟弟跑去捡没燃放的小鞭炮，拿到雪地上去放。
这时，饭菜已做好了，奶奶喊我们去帮忙端菜。大鱼大肉一一端上桌，桌子是那种高高的四方桌，桌面上有斑驳的黄漆，可坐八人。爷爷奶奶坐上位，我们小辈依次坐下首。通常是爷爷举杯先发话，先说几句吉利的话，再说说今年的收成，收入，我们的学习情况。每年在吃年饭时能得到爷爷的夸奖，我心里美滋滋的，下一年学习更有动力。
边说边吃，过年吃才是主要的。鸡肉炖香茹，粉条炖腊肉，红烧排骨，红薯丸子……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大盆豆腐炖鲢鱼，鱼是自家鱼塘分的，腌制好的腊鱼，切成大块，先煎制焦黄，上水加豆腐，配上葱、姜、蒜白，炖半小时，汤白浓香，肉质细嫩，肥美可口，腊味十足。一顿是吃不完的，初一早上成为软软的“鱼冻子”。“鱼冻子”晶莹剔透，如软玉，似透明的冰块，看着秀色可餐，吃到嘴里即化，冰冰爽爽透心凉，在干燥爱上火的冬季，实在是一道美食。我和弟弟都喜欢吃“鱼冻子”，母亲做鱼时，特意多加些水，汤多，“鱼冻子”也多。直到现在，我再也没有吃到这样的美味!
吃完饭，奶奶和母亲忙着包饺子。我们小孩子没什么事，坐在火膛边烤火、玩扑克。我们也学大人玩赢钱的扑克牌，钱很小，无非是一分，两分，五分的。常常为一两分钱争得面红耳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妈妈就会带我们去看明天穿的新衣服，这无疑是我童年最高兴的事。衣服都是扯花布在裁缝那里订做的。穿在身上花花绿绿，喜庆欢快，像把一年的好运都穿在身上。弟弟看到新衣服，马上破涕为笑。新衣服要大年初一才穿上，意为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从头到脚都是新的。
黄昏时，爷爷会叫我和弟弟跟他一块贴春联。春联是在街上买的，放在一个米筛里，筛子里还放着“浆子”，糊春联用的，“浆子”是用面和水加温搅拌而成，糊春联很严实，刮再大的风也吹不走。弟弟端着筛子，我挑春联，“万象已随新运转;百花争向好春开”。“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这些对子，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一般从堂屋贴起，贴到门口猪圈的“槽头兴旺”时，天已擦黑，我们的手也冻僵了，但心里却热呼着。后来爷爷去世，我每每想起他，就会想起和他在一起贴春联的往事。
春联贴上后，家里一片红艳喜庆，感觉真正过上年了。吃完晚饭是守岁，守岁这几个小时，香火不断，要守到零点，燃炮接年，新的一年真正到了。我刚开始劲头十足，信誓旦旦地说一定要坐到十二点，可到了十点后，我的眼皮就开始打架。那时家中还没有电视，任凭爷爷讲再动听的故事，我也听不进去，也许是白天太累了，在火膛边就能睡着。常常是奶奶瓜子花生炒好了，喊我过去吃，我睡眼惺忪，也无心吃花生瓜子，只想早点上床睡觉。
初一早上起床，我和弟弟穿上新衣服，先去给爷爷奶奶拜年，说着“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类的祝福话，爷爷奶奶自然是很高兴，会从衣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给我们一人一个。拿到红包，心里自然是高兴得不行，满心欢喜地去吃饺子。吃完饺子，我们就到村中去给长辈们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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