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退线，妈妈却走远
————
□∕文 冷春晓
11月11日，“双十一”，俗称“光棍节”。
以前，从未记起这个节日，只觉得这说法有点调侃的味道，更未想到与网上抢购有丁点关系，但今年这个日子却是值得记起的，因为这是我从单位回归家庭的开始。
上午9点学校新老班子见面，县委领导来校宣布我退居二线。我与新老班子集体交接一下工作，独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再清理一下，然后把校长办公室的钥匙和印章交给新来的校长。12点正式完成了新老交替，从此走向了退线的生涯。
临近午餐时间，新班子留我一起吃个便饭。其实，我早已答应交接后中午早点回家做午餐的，妻子有第四节课。但新班子盛情难却，也怕引起他们误会，故盛情难却。
妻子下课回家后，见家里冷锅冷灶，打来电话发脾气。我笑着叫她煮面条吃，从此以后餐餐做给你吃，因为以后我有的是时间。
曾记得1993年我刚调到县教育局时，总喜欢去求教老领导，要老领导发挥余热。老领导总是笑着与我说，未来是你们的天下，我们是“革命几十年，当个调研员；初一来报到，十五来领钱。若要再不走，就要讨人嫌！”
转眼轮到我自己了，时间过得真快呀。这不由得让我想到了今年上半年去世的妈妈来，现在我退下来了，要是妈妈还健在该有多好呀，我有很多的时间陪她安享晚年啊。如今儿子退线，妈妈却走远，再有空闲难尽孝。
今年初，我发现妈妈比年前明显不灵便了，感觉要为79岁的老妈妈安排更好的晚年生活。以前是她每年县城孩子家住一段时间，再回古市镇杨田村老家住一段时间。妈妈在老家住，成了我们姊妹们回老家团聚最好的时光。
这回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老家住了。我对她说，等我退线了会有更多的时间陪你。妈妈听后很高兴，对亲戚们说，到时我常回乡下住，春晓要退线了。
作者夫妻与妈妈在一起。
三月初，母亲的左手抬高就有点痛，我把她送到县中医院做理疗，给她送早餐，陪她聊天。她像个小孩子似的听从我的安排，理疗效果越来越好。
有一天，我在医院偶然碰到了学校的党支部书记，他说你妈妈住院这么久都不告诉他，一定要组织学校教师来看望。我推辞说没必要，老人每年进几次医院很正常。说句心里话，妈妈生病住院我从不让同事知道，怕麻烦他们。书记的热情让母亲十分感动。
三八节时，妈妈认为自己不必要再住院了，因学校有活动，我让弟弟接她出院。弟弟全家还带她到杭口镇双井村黄庭坚故里游玩，那一天，母亲很是高兴。
作者与母亲在一起。
一周后，我从溪口镇蒲口村扶贫点回来去看她，她问我在乡下忙什么，我说现在全县搞殡葬改革，已做好的棺木在五一节前要上交。我想妈妈一个思想准备，以前家里为她做的棺木到时也要上交，请她支持一下做校长的儿子的工作。
3月23日周六上午，我与妻子花了1180元买了一个一面硬一面软的席梦思，准备叫妈妈到我家来住。中午13时48分，我打电话给妈妈想去看她，并且把买席梦思的事情告诉了她。
妈妈在电话里说，她中午在我姑婆家吃饭，下午大家一起去四都镇东岭玩，目前正在北门加油站加油，问我去不去，并说今晚去妹妹家住，明天来我家。我说有伴去玩也好，我就在家休息了。
想不到的是，这是我与妈妈的最后一次通话。中午14时25分，我突然接到妹妹的电话，说妈妈在车上发病了，我叫她赶紧到镇医院检查，并在县人民医院联系好住院事宜。
我们的车子在路上相会时，发现妈妈出现呕吐昏迷症状。在救护车上，妈妈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好像在我手上要写什么，医生诊断为脑溢血，出血达100cc以上，只能做开颅手术。从发病到动手术仅三个多小时，然后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13天，直到4月5日去世，我可敬的妈妈就这样离开了我。
生命真是无常，她在重症监护室期间，我作为蒲口村的扶贫大村长，还忍痛去村里召开了扶贫调度会，如果我那时不是校长，我就会更多的时间陪伴她。
作者与妈妈等亲人在一起。
记得我在当校长后第一个教师会上说，家是天，单位是地，要正确处理“天”与“地”的关系，千万别因为工作忙而不顾家庭，而我作为学校的一把手，有时真是身不由己啊！
2018年6月，女儿在上海国家会计学院硕士研究生毕业，邀请家长参加毕业典礼。我与妻子买了妈妈和岳母共4张动车票，准备顺便一起去上海大都市玩几天。
但出发的前二天，我因公务缠身而取消行程，最后只好送她们到南昌西站，让妻子独自一人带着两个70多岁的老人去上海。
作者妈妈、岳母和妻子、女儿在上海。
父亲早走了，如今妈妈又随他而去，我再也没有做儿子的资格了。毕淑敏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此言直刺我心！
现在，我退居二线了，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妈妈，但我的妈妈等不到这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人生的最大遗憾。
本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在前，一个身体硬朗的孩子在后。母子两个人一起散步，该是一道多么靓丽的夕阳红啊！
【古城旧梦】出品微信号：gcjm888888
冷春晓：男，江西修水人，1966年2月出生，九江市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古城旧梦》微信公众号特约作者。1989年7月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教育系，分配于修水一中教高中语文，1992年9月任县一中团委书记，1993年11月调县教体局，1996年7月担任局教研室主任，2003年7月任机关支部书记，2006年3月调任县教师进修学校，先后任副校长、校长，著有《修河春晓》一书。
申 明：①作者发稿至《古城旧梦》，则视为授权让《古城旧梦》首发和原创；②个人转载内容至朋友圈和聊天群，无需特别申请版权许可。
